段白清也是心中了然,她笑得凉薄,看着黎南歌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好,那便劳烦黎三少了。”
“你!”融闵卿眼神一番,气得差点没吐血,黎南歌让人带着段白清去交定金和填契书,随后淡淡道:“下一个。”
融闵卿吸进一口气,强压住胸腔喷涌的怒火,谁知脚刚一抬,便觉得全身僵硬如死尸,直直朝黎南歌的方向栽倒下去。
桌上东西登时掀翻了大半,黎南歌云淡风轻地坐在那里,状似惊诧道:“融大人为何行这么大礼?南歌怎么担当得起啊!”
谢毅铎更是个不怕事儿的,往黎南歌前面一挡,拍拍胸脯道:“没关系,黎三哥受不住,我受得住,来来来,你快多拜拜!”
四周顿时发出一阵哄笑,融闵卿气得脸都红了,偏偏还没办法反驳。
谁不知道谢家和黎家是定京辈分最大的两家,这一拜,谢毅铎还真就受得起!
他咬了咬牙,艰难道:“我……起不来!”
“原来是起不来!”谢毅铎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对旁边小厮招了招手:“来来来,赶紧扶这老头坐上。”
黎思月笑得差点没从凳子上滚下去,太爽了
,真的太爽了!
一堆百姓让开条道,看着小厮们把融闵卿给扶起来。他腿间的银针存在感已经越来越明显了,散发出一阵阵锥心蚀骨的痛,甚至牵连得整条腿都十分麻木。
再不治,恐怕真要瘫了啊!
他颤颤巍巍地向前伸出腿去,正要说出自己的症状,黎思月突然站了起来:“三哥哥。”
黎南歌转头:“怎么了?”
“月月吃太多了,肚子好像不太舒服。”
黎南歌挑了挑眉,哪里不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吧,我带你去茅房。”
“哎,哎!”融闵卿急了,想站又不敢站,膝盖传来钻心蚀骨的痛意:“黎三少,你好歹先把我的病给看完啊!”
“怎么,融大人的意思,是我身为大夫,连三急的资格都没有了?”黎南歌淡淡地瞥他一眼,唇角微勾:“我在这里连续忙了两个时辰,融大人难道看不见?”
“可我这腿……”
谢毅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哎呀,差不多就得了,今天你们一家子耽搁这么久,那么多病人还在后面等着呢,又不是不给你看!”
“就是就是,要是没他家
,咱们早就看完了!”
“真不知道一天天的干嘛来了。”
百姓们被谢毅铎这话彻底激发了怒气,三三两两地对着融闵卿指指点点,融闵卿狠狠地瞪回去,收效甚微,最后只得认栽。
黎思月牵着黎南歌出去,黎南歌武功不好,手也比大哥二哥细嫩,指腹微凉,牵起来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黎思月手心不自觉有些冒汗,她宁愿黎南歌像之前那样将她丢来丢去,也不想看见他一脸温和的模样。
真的太他娘的吓人了……
“茅房就在前面,你自己去吧。”黎南歌将她放开,闲闲地靠在了一旁的树上:“我休息会儿。”
“好~”
黎思月摸了摸小肚子,满脸赧然道:“月月好像又不难受了。三锅锅,你这里没什么好吃的咩?”
黎南歌挑了挑眉,对竹翼招了招手:“你让先前那个坐馆大夫顶替我的位置,先把后面那些百姓给看了。至于融闵卿,就说自己看不了,让他等着我回去。”
“是。”
竹翼点点头匆匆退下,黎思月不得不感叹黎南歌这股腹黑劲儿,跟她比起来真是不遑多让。
“你不是要吃东西吗?”黎南歌
弯了弯眉:“走吧,我带你去吃点心。”
待两人再次从后院出来,时间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融闵卿一个人支棱着腿坐在墙边,每个人路过都要多看他几眼,仿佛被游街示众一般充满耻辱。
段白清和融肃都没走,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守着他。段白清本就是烟花女子出身,骨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觉得自己接好手后便能牢牢抓住融闵卿的心,殊不知方才她忤逆他的时候,就已经被划上了浓浓的一笔。
他们哪还能和好如初?
谢毅铎也是在前厅等得直打瞌睡,终于,黎南歌带着黎思月走了回来:“融闵卿,过来。”
融闵卿登时看见了希望,试探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比之前更严重,甚至已经开始浮肿了:“三,三少,我站不起来……”
黎南歌拧了拧眉,抬脚朝他这边走了过来,吩咐旁边道:“剪刀。”
大庭广众之下,融闵卿裤腿被剪开,露出肿得跟麻袋一样的大腿,那根银针就那样明晃晃地扎在那里,却只露出一小个头,看得人分外火气。
融闵卿疼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三少,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