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的门被她一把推开,她一眼就看到跑到了灶台上脸上哭得一道道水印的狗蛋,和站在旁边,一脸愤懑,却紧抿着唇一声不吭的陆行舟!
见到门口的董甜,陆行舟眼神明显闪过一丝怔愣,随即摆出了一副更加抗拒和防备的姿态。
董甜看着正中举着鸡毛掸子的狗蛋姥姥,眉头皱得更深。
“老太太,这是怎么回事?”
狗蛋姥姥见到董甜,也是微微一愣。
下一刻,她反应过来,鸡毛掸子不挥了,喘着粗气愤慨道:“老陆家的,你来的正好!你家陆行舟把我家的画弄坏了,你看看怎么赔我吧!”
“画,什么画?”
“就是这个!”狗蛋姥姥迈着碎步进了屋,接着拿出来一副牡丹图,举到董甜面前:“看看,这可是我女儿前些日子回来看我们老两口专门给我们买来挂着的,结果呢,我还没挂两天,就被这两个小崽子给我毁了!”
狗蛋的爸妈早两年离婚了,两个人都不想要狗蛋,于是小孩干脆就放在姥姥家养着。
狗蛋妈在城里的油厂做会计,国企,说出来体面得很。
她二婚了,但每隔一段时间还记得回来老家看狗蛋和老两口一次,每次来带的东西也都不带差的。
这次是带了副画,说是在大商场买的,可给老两口稀罕坏了。
结果刚挂出来没两天,就被弄脏了。
董甜看着画上一片片晕开的水渍,将原本艳丽的牡丹整个模糊了,地上还有两把塑料的呲水枪,一下子就都明白了。
估计是两个小孩儿闹着玩,没注意,水呲到画上了。
“行舟,上我这来。”
她说着,冲陆行舟招了招手。
陆行舟看了看她,半晌,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他的嘴还是抿得很紧。
他知道他妈肯定生气了。
之前遇到这些事,她妈妈被街坊邻居叫过来,虽然面上不会多说他什么,但他知道,那是她懒得说自己。
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只会闯祸的拖累。
每天只会留一堆问题让她擦屁股。
她恨不得没有生过自己。
每次她领他回去,一路上都不会和自己说半个字,尽管有时候那些祸并不是自己闯的——就像这次一样,她也没心情听他的辩解。
久而久之,他也不会再说,反正在他妈眼里,他就只是一个闯祸精,是个麻烦的小孩子!
董甜看着陆行舟像是个随时都要发作的小炮仗,心里突然就难过了。
狗蛋被打了,被骂了,还知道哭。
但自己这个儿子,好像连哭连委屈都不会了。
她深吸口气,弯腰将他抱在怀里:“好了,不就是一幅画么,咱家又不是赔不起,在这
挨什么骂呢?不知道回来找你妈?”
这话一出,不止房间里的狗蛋姥姥愣了,董甜怀里的陆行舟也愣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董甜。
虽然他知道这短时间他妈变化挺大的,但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和自己说话。
闯祸了……还可以找妈妈吗?
找来干嘛?再挨一顿她的骂?
董甜说完,直起身,看向狗蛋姥姥:“老太太,我家孩子是弄脏了你家的画,但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画也不全是我家孩子弄脏的吧?你光让我们赔,是不是不公平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狗蛋刚刚说了,那画可都是你家孩子弄上的水!”
董甜看了旁边明显有些心虚的狗蛋一眼,转头淡淡道:“哦,那都是我家行舟的错,你刚刚打狗蛋做什么呢?”
“我打他……我打他是因为他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老太太说着底气足了起来,董甜嘛,村里谁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人?
陆行舟从小没妈管,那个爸也成天不着家,夫妻俩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谁愿意自己家孩子和这样的小孩玩儿啊?
平常她都不让狗蛋和陆行舟在一块,偏自家外孙就爱和他走得近。
这话一出,陆行舟就看向了狗蛋,眼见着狗蛋在自己姥姥面前犯怂,话都不敢说一句,他简直像个气球,快要被
气炸了!
但他有气却又不能发,虽然今天是狗蛋一个劲儿说自己在家没意思,想让他来陪他玩的,但他也确实没忍住过来了。
他愿意往别人家跑,也不怪人家嫌弃!
虽然这么想,但陆行舟眼圈还是忍不住红了。
他一直拿狗蛋当最好的朋友的,平日里有好吃的好喝的,都会想着他,甚至自己的零用钱偶尔都会分他一点。
但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让他难受了!
董甜看着陆行舟耷拉了脑袋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委屈着了。
看着狗蛋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