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你阿娘当年也不过在佛堂里呆了几年,哪能真出家了呢。”
明氏又叹:“六嫂,何苦说当年的故事呢。敬国公府即便散了流言去,可谁家不知道他们家就是没下聘,两家确实没有定亲。这样平白脏污大娘的名声,生逼着我们低头,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好处,至多得一个媳妇罢了。咱们平原明家几代的硬骨头,如何能做首鼠两端的事。何况几位大王争了二十几年,多少人命赔在这里头,自然不会轻易改换门庭。”
直等到明霁之和姚令圻出来,姚宝瑛一看两人面色不善,像是没有谈出什么办法。
于是好说歹说送走了明家的一群人后,姚令圻才怅然道:“六哥劝我半晌,叫我为了官声,舍了大娘算了。”
明氏似乎早有预兆,也不惊奇,只是漠然道:“你们男人家,自然是不在乎小女儿的名声的,是呀,只要有口吃穿,有个去处也就罢了,内里的差别是一点也看不见。敬国公府雷霆万钧的手段使下来,甚至不惜与咱们家结怨,难道只为了一个大娘吗?”
“他是长久地安享富贵,也糊涂了。”姚令圻掏出手绢揩去额上冒出的细汗,向来如弥勒佛一样的温厚人,在妻子的冷嘲热讽之下也有愠怒的时候,只道:“本说是结亲,实则是结盟,为晋王办事罢了。此事已经失了先机,现在敬国公府把咱们家架上去,再低头就落了下风。岂非认了咱们理亏?为今哪怕舍了齐家的助力也要挺到底了。”
姚令圻捋须教导姚宝瑛去看这件事背后的本质,“现在,敬国公府先给我扣一顶背信弃义的帽子,而后再坏了你的名声。没有晋王,还有楚王。他大约是要换个门庭了。”
姚宝瑛反问:“那阿爷以为该怎么办呢?”
姚令圻用一种惋惜而怜悯的目光看他乖巧懂事的女儿,他沉默不语了。
于是姚宝瑛也默然不再追问。因为她的心里也有了一个答案。
还没吃上晚饭,忽听得外头传来嫁娶的鼓乐声,紧接着梧桐进门报信,说敬国公府的人把花轿抬到大门前了。
又言道一个没看住,姚穆已带着府里的卫士打出去了。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外头乐声就停了。姚宝瑛刚出门迎面遇上从游廊赶来的金妈妈,她是祖母濮氏陪房家的,也曾是姚宝瑛早夭姑姑的乳母,自姚宝瑛小时候就在她身边侍奉,如今管着厨房里的事,对方行礼言道是:“夫人叫各位郎君娘子一道去慧光堂用晚饭。”
姚宝瑛问:“阿爷可在?”
金妈妈恭敬答了:“郎君刚去门外把四郎拎进来,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等到了慧光堂的正厅,便发觉满屋的娘子们宝珍宝珊的生母都侍立在旁,姨娘通房一个不落。
片刻功夫,这家里唯二的两个郎君姗姗来迟,姚令圻拎着姚穆快步走进厅内,才把姚穆的后脖颈松开,道:“把你刚才的话对着家里人再说一遍。”
姚穆抖抖衣襟,高高昂起头颅,气吼吼道:“说就说!人家都欺负到眼前来了,还不许我动手吗!如今大姊受委屈,我这个弟弟不替她出头,难道叫阿爷阿娘去出头吗?我做弟弟的,若是对大姊的危机置之不理,我还配做人吗?”
姚令圻徐徐道:“你说的没错,你今日的行为也没错,我还应夸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儿郎,但是——”姚令圻一顿,继而说:“你不该拿弩箭去,那是犯禁的东西,你既有了便老实藏好。这玩意儿不是给你出气的。万一弄出人命,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说不准你舅舅家也要遭牵连,有本事你就把这事办圆满了,而不是气血上头去逞英雄,给你大姊惹麻烦。”
姚穆顿时泄了气,低声应了一句“是”。
明氏却赞道:“好小子,倒是有骨气的。”
接着姚令圻与明氏坐在中堂下,四位姨娘站在明氏旁边,后叫儿女们列坐,开口道:“敬国公府的事这两日闹得厉害,想来你们也有耳闻,今日叫来,也问问孩子们的想法。二娘,你先说。”
宝珍忽站起身来,不忿道:“我觉四郎说的有理,我若是个儿郎,刚刚就跟着一同打出去了。”
姚令圻又问:“二娘不怕坏了名声,来日嫁不了好人家吗?”
宝珍不假思索道:“我们一家人骨肉相连,大姊若不安好,叫我嫁王侯也不痛快。要是让我踩着大姊嫁高门,我更不配为人了。”
最小的宝珊轻声附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姚令圻觉便十分欣慰,赞扬道:“你们如埙如篪,同气连枝,这便很好。看来也不需我教导什么了。”又叫姚穆单独出列道:“我只你一子,来日整个姚家都是你的,今日你当着全家人的面发誓,来日必将善待你的一众姐妹和庶母,不得做见利忘义之辈。”
姚穆虽小,却也气势汹汹地发誓说了。
而这誓言是针对谁,在座诸位俱是心知肚明。
尽管这算作安慰,可是姚宝瑛的心根本平静不下来。
今日有三个字始终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