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廖先生摇着头的“之乎者也”中悄然飞逝而去。
纪王内敛,卫王温和,郭士安直率,姜曈仗义。燕王是插科打诨睡觉逃课的混世魔王,齐邑相对就是个清净自然与世无争的小神仙。加上周珷张扬明媚,姚宝瑛大方爽朗。一群人上学的日子也算过得有滋有味。
至于齐王和裴延良,也从活泼可爱的小孩子逐渐长成少年郎君的模样了。
大雪节气正逢周珷生辰,白日周珷和姚宝瑛去后宫拜谢皇后及众多妃母祝福赏赐,午饭就在皇后立政殿与众位妃嫔一起吃了。
等几位妃嫔都走了,皇后打发周珷去找连贵妃喝茶水,单独留下姚宝瑛问话。
“我的儿,你素日最细心了,明年三郎和四郎拣选王妃,你也来帮我看看,哪家姑娘好。”
姚宝瑛看皇后手里厚厚一沓名册,心知这也不是她能去看的,便笑道:“臣只觉哪家姑娘都好,个个都是千灵百巧的妙人,只看皇后是更喜欢会弹琴的,还是女红好的呢?”
反正这两样姚宝瑛都不好。
皇后又叹道:“阿五也逐渐大了,再过两年就要出降,我的身边就没有贴心的姑娘了。”
姚宝瑛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皇后这不就是在试探她愿不愿意做王妃吗?纪王母族高氏在朝上附和和圣人对抗的世家,卫王又整日汤药离不开嘴边,太医断言天命不永。只肖她脑子清楚,就知道这两个大王没一个堪嫁的。
果然,皇后拉着姚宝瑛的手,和煦道:“大郎家的素日像个闷嘴葫芦,一句话说不出来,我身边正缺你这样一个灵巧贴心的小娘子啊。”
姚宝瑛即刻跪地表忠心,说道:“能得皇后看重,臣万死难报,愿做女官侍奉皇后,为皇后排忧解难。”
皇后神色依旧和蔼可亲,略微蹙眉嗔怪她:“儿啊,你怎么犯起糊涂了!宫中女官不得恩旨不能出宫许嫁,你名为内官,在我心里与阿五一样,是我女儿呢。这么标致的模样性情,留在宫里岂非可惜。如今我也实话告诉你,陆德妃就看中了你,要为大郎讨去做侧妃,我可不许,我身边养出来的好孩子,如何当不得一个正经王妃。高贤妃倒识趣些,来与我说了几次,说你们这几年一同读书,你的人品才干她都看在眼里,也要把纪王府托付给你。”
姚宝瑛惶恐再请:“承蒙圣人和皇后抬爱,臣得以入侍宫廷,既赏官位俸禄,逢年过节也额外恩赐家人,臣愈发感激天家恩德,只求兢兢业业为皇后分忧,如今几位大王成年在即,宫中琐事繁忙,焉有臣抽身而退的道理。”
做王妃又如何,她在至善殿过了几年世外桃源般的日子,如今教导齐王骑射已有几年,好容易处得如亲姐弟一般,这时候叫她出宫做王妃,做齐王的嫂子,那她还攀附个什么劲?
算账、学习、教导弟妹、整理案卷、和其他女官打交道,干着和家里差不多的活,却能够获得圣人和皇后的赏识,更有优待恩赏,她还代表姚家和明家站队齐王。两两相比,谁要打王府里的白工啊。都是看人脸色过活,看圣人和皇后脸色不好过看丈夫脸色?
皇后幽幽叹道:“可知我们家欠了你们家一个王妃的位置啊。但凡我的二郎还在世,我是断然不肯把你许给这三个小子的。”
姚宝瑛更不敢接这句话,皇后这是问她不肯做王妃,是意图太子妃乃至皇后的位置吗?
三次了,姚宝瑛算着该磕头了,于是又恳求道:“为国尽忠,为君分忧,这是臣下的本分。臣本是为公主伴读而进宫的,承蒙圣人皇后爱才,命臣教习齐王弓马,公主未嫁,齐王更未长成,没有臣提前嫁人的道理。皇后的厚爱,臣不胜感激。”
皇后再扶起姚宝瑛,惋惜道:“你既再三推脱,只叹小子无福了。”又道:“你进宫几年一直勤恳,叫我省心许多,我是该嘉奖你的。”说着敲击铜磬,片刻就有司言女官进门侯旨。
“传我旨意,尚仪局典籍姚氏进六品司籍,晓喻内宫。”
司言女官领声去了,姚宝瑛则叩首谢恩。
夜间众人又一起聚集在齐王所居的尔思堂里摆宴烤肉喝酒。只因尔思堂的厨娘手艺最佳,齐王自请摆宴为亲姐庆祝,于是周珷欣然前往。
一众诗书用具吃喝玩乐的礼物之中,齐邑送了她一只龟壳,这本是占卜用的礼器。奇在龟壳触手生生温,质地洁白坚硬,光泽极好。
“你小小的年纪,怎么也热衷上求仙问道的事情了?”周珷好奇摇了摇龟壳,又捏在手里把玩起来。齐邑羞赧微笑,只道:“遇事不决可问它。”
周珷下意识想如同前几年那样去揉齐邑脸颊,刚把手伸出去,恍然发掘齐邑已经长大,几乎与自己一样高,少年玉成,倜傥风流,再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揉搓了。
今日饮酒是郭士安从家里带来的两坛琥珀色的葡萄美酒,尔思堂的奴婢内侍们架起炉火烧酒,另一头又炙烤羊、猪、鹿、兔等几种鲜肉,还有厨娘新鲜烙的麦饼。
齐王先道:“今日有几件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