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陶小亮家出来,天色已经开始暗了,原星预估了一下到陶真行家的路程,最终选择抄了小道。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小路上走着。
“别听陶小亮瞎说,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原星忽然开口。
江籁安看着她的背影:“那就好。”
那就好?
原星无语,即便她是洪水猛兽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地看上一个给子。
一刻钟的时间,两人来到了陶真行家门口。
陶真行家前两年前就被危房改造成了现在的一层小平房,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房子里却并未透出灯光,原星走到大门前,自然地推门走了进去。
她径直来到厨房的位置,此时厨房内雾气缭绕,除了一点昏黄的光源什么都看不见。
她精准地走到灶台边上,对着正在从大锅中往外舀水的老人提高声量:“行奶奶——”
老人听到了一点动静,转过头一看是原星,忙把水瓢给放了:“哎哟,小星啊,真行是不是回来了?”
原星找了锅盖将水汽盖住:“他过几天回来,我今天先来看你。”
因为不想让行奶奶担心,所以原星没有和她透露过陶真行其实是被拘留了。
“啊?”
“我说,他过几天才回来,我今天先拿钱来给你!”原星又用比刚才高一倍的音量重复道。
这几年陶真行奶奶的耳朵听力下降得很厉害,交流的时候需要很大声说她才能听得到。
说完又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塞到行奶奶手里:“行奶奶,这是你们家苹果的钱,一共是三万六千块,你收好啊。”
“这么多钱哪,搞愣要给我这多钱哦?”
“这是你家真行卖苹果的钱,两亩地一万斤。”
陶真行奶奶这下听明白了,苍老的手不断摩挲着那沓钱:“好,小星啊,真行已经毕业了,你带着他再多种几亩嘛,家里面还有地。”
陶真行家一共十亩地,除了2亩种基本口粮以外,其他都荒掉了,直到三年前原星回到宁水,陶真行才又拿了2亩地跟着一起种了苹果。
陶真行是典型的留守儿童,他母亲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世了,父亲陶善原先在省城做苦力,后来因为犯了强j罪被判了十年。
不过入狱后他表现好,被减刑3次,终于在陶真行上初中的时候刑满释放回家,却被行爷爷给撵了出去,说他丢尽祖宗的脸,要跟他断绝关系。
陶善虽坐了7年牢,依然不承认自己强j过受害人,两人争吵之中,行爷爷忽然心梗复发倒地不起,送进医院后抢救无效去世。
行奶奶整日以泪洗面,乡里人也指指点点,陶善只能先离开了宁水。
所以剩下的八亩地,自从行爷爷去世后基本就荒了。
行奶奶身体不好,陶真行还在读书,家里几乎等同于没有了劳动力,本来也计划着地先租出去,但乡里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少,根本没哪家愿意接手。
好在陶文西协调乡里,给陶真行家评了特困户,每月补贴能多领一些,加上行奶奶平时也种一些白菜红薯和养的鸡鸭卖钱,也能基本维持祖孙俩的生活。
现在苹果也能挣钱了,后面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行奶奶,你放心吧,等真行回来了,开春我们就把新地种上。”
此时厨房屋内雾气散去,行奶奶也瞅见了屋里站着的另外一人:“唷,好俊的男娃,小星,是你男朋友嘛?”
“不是的奶奶,他是……”
“我晓得我晓得,你们先坐嘛,我去给你们整饭吃,我今天还做了有豆腐。”
行奶奶却没等她说完,把钱揣到围裙兜里后转身去了灶台。
屋内又开始雾气缭绕。
原星本想拒绝,但忽然想到她家里这会儿确实没米了,且陶文西这么晚还没来电话,估计又是加班的一天,于是给珍婶儿发过语音之后就坐了下来,想着剩下没发钱的两户人家刚好在这儿附近,吃完刚好过去。
却见江籁安站在原地不动。
“你不想吃饭?”
江籁安看着灶台边佝偻的背影:“这么晚还要麻烦老人家,是不是不太适合?”
原星一下笑了:“你把人家孙子拘留十天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到人家的艰辛呀江老师?”
江籁安眉心微皱:“孙子?”
“没错,她孙子陶真行现在还被您关在海城拘留所。”
江籁安慢慢坐下来,农村矮凳的高度和他的身高不适配,让他好像大人坐在了儿童椅上,很是局促。
“如果这就是你带我来这儿的真实目的,那你找错方法了,奶奶是很辛苦,但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错误承担代价。”
呵,原星在心里冷笑,你就继续冥顽不灵吧。
菜饭很快就被端了上来,行奶奶用了自己刚做的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