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垂。
大年初一,月牙尖尖,一抹纤细的身影坐在医馆屋顶的屋脊上,长长的街道、通明的烛火、来往的行人、喧嚣与热闹,尽数映入一双狭长的丹凤眸底。
不知何时起,疑似酒量稍好,两杯下去,并无醉意。
她懒懒的靠着屋脊,微仰着头望向无尽的天际,帝都的繁华一直蔓延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望不到底,眸色暗暗的,没有光彩,亦叫人摸不透、她此时究竟在想什么。
夜风寒凉。
夜色渐深。
感觉到冷时,街上的行人已经少了很多,夜色沉得很,她终于从屋顶下
来,拢了拢身上厚实的披风,垂着眸子,往前走去,忽然想去学堂看看。
行了几步,她脚步微止,像是觉察到了什么。
只是一瞬,步伐恢复如常,双手揣在袖子里,慢慢的往前走。
长街长,烛光淡,她的身影被光映射得长长的,投在地上,显得格外萧条孤寂……
一道冷风迎面吹来,掀起鬓角的青丝,也吹落了身上的披风。
唰!
披风掉在地上,她纤细的身子弱不禁风,瘦弱的好像一碰就碎,有些冷的抱着胳膊,缓缓蹲下身去。
忽然,一抹温暖落在肩背上。
她看
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捡起了披风,重新披在她的身上。
她抬头,男人即便弯着腰、还是很高很高,一片很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逆光的方向,她有些看不清他的容貌。
棱角分明的轮廓,深邃的墨眸,弯下尊贵的腰身,有着向下兼容的矜贵。
她的眸色有些恍惚。
印象中,那场深深地夜雨里,她倒在大雨里,狼狈不堪,隐约之间,也是有这么一个人撑起了伞,弯下了腰。
“你是谁?”她嗓音有些嘶哑。
男人指尖收紧,喉咙隐晦的吞咽,极力的强忍着什么,“路过…
…”
“你的披风掉了,冬日的夜,当心风寒。”
他为她系好了带子,薄唇微张、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垂下黯淡的墨眸,转身离去。
近一米九的颀长背影略显落寞,被夜风吹起了衣角,萧瑟至极。
南宫洛轻按着领口的系带,望向男人越走越远的背影,眸色渐红,忽然开了口:
“凤君御!”
男人的脚步猛地一震,眼底划过愕然。
她……
确实,她没有失忆。
靳王给她灌了很多药,但是她一直都在抗拒,才会导致吐血不停,药和血一起吐了出来。
在摄政王
府时,她知晓情况糟糕,自己势单力薄,唯有假装失忆,才能活下来。
锦太妃不喜欢她,她自知不配,也不敢妄想。
可当看见他主动出现时,好像死灰里突然冒出了一窜小火苗,让她勇敢的开了口。
不配的前提,是对方放了手。
可他没有放手。
他待她那般好,她回报不了,还害他卷入靳王府,突然发现自己糟糕透了,也更想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缓缓站起身,看向他,想起他在寻梦青倌双目通红的发疯模样,疯得险些掐死了她,眸色复杂:
“你……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