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之当即抬头:“陛下,臣所言发自肺腑,绝无半点……”
“朕相信你!”
夏帝笑道:“你从小在宁侯府受尽委屈,却能时时自省,刻苦读书!在朝你无半点根基,若非出于公心,想来也不必得罪朕的那些儿子!”
“只是,你这推恩令若要想实施,外人若是说朕寡待自己儿子,这事儿恐怕也不妥!”
“陛下,此举并不难!”
顾景之说道:“诸王子弟或十数,而适嗣代立,馀虽骨肉,无尺地之封,则仁孝之道不宣!”
“嗯?”
夏帝一听,先是一愣,随即指着顾景之笑道:“好你个顾景之,你这是将朕的儿子们架在火上烤啊!”
顾景之谦逊道:“陛下正值盛年,又是皇子君父,此举倒是无碍!若后世之君则不然,若是此令由陛下推出,后世子孙定然不敢违逆,如此亦可防患于未然!”
夏帝的皇子在未来,会是这天下最大的藩王。
夏帝在,亦或者当今太子即位,倒也不担心这些藩王,可之后呢?
大天朝一部历史,说白了写的就是‘争当皇帝’,虽然藩王造反唯一成功的,也就征北大将军一人,可没有这个上帝视角,但凡有点野心的都觉得自己能行。
这一来二去,折腾的还是自家的国运,苦的也只是天下万民。
夏帝听了顾景之那句带着道德绑架的话,虽说心下已经知道这道推恩令,实施起来已经没有什么难度。
对于更多的,诸如从人性的考量,他倒是没去想过。
毕竟他是开国君主,大多数政令,他都能够借着开国君主的威望去解决,根本就没发现,这推恩令其实是基于人性的考量,实为天下第一阳谋。
这推恩令的威力,估计只有后世之君才能深刻体会。
对夏帝而言,推恩令只是解决外强内弱,加强中央集权的手段而已。毕竟藩王的封地变小,这威胁也就慢慢的消散于无形!
而权柄也就慢慢的集中到了中央。
不过,即便如此,夏帝似乎也不愿就此放过顾景之,反而调笑道:“你这道推恩令,当真没有立嗣的缘故?”
顾景之苦笑一声,拱手道:“陛下,臣家中之事……臣自己都想不明白,要说怨恨自然有之,然爵位乃陛下赐予,宁侯立何人为嗣,却非臣能左右!”
这一番话说出口,夏帝立时眉毛一挑。他清晰的感觉到,顾景之口中说的是宁侯,而不是父亲。
这说明什么,说明顾衡和顾景之,父子不和睦啊!
想到顾景之废相建立内阁……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关联?
夏帝不动声色的说道:“推恩令朕记下了,那你说说废相吧!”
说起废相,虽然这一计说到他心坎了,可废除几千年的丞相制度,这可不是小事,甚至比之推恩令还更难以实施。
一不小心,这天下就要打乱。
毕竟他这个皇帝,虽说朕即天下,可内里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只有他自己知道。
说到底,他们陈氏皇族也不过是这天底下,最强的世家门阀罢了!
当朝丞相宋璞,就是世家门阀之一。
若是贸然废相,世家不稳,这天下就自然谈不上什么安定。
坐在这个皇位二十年,他深知那些个世家,对他们来说家族利益才是根本,至于谁当皇帝,根本就不重要。
顾景之敏锐的察觉到了夏帝的意思,当即说道:“陛下,臣有句话当日不敢在殿试上明写,只能当面奏禀!”
“说吧!”夏帝手一挥:“年纪轻轻的怎还如此小心翼翼,朕让你君前奏对,你自当知无不言!”
“如此,臣变放肆了!”
听夏帝这么说,顾景之心对夏帝的心思又多了几分把握,他说:“臣以为,若是宰相权柄过重,此举并不立于我大夏江山!”
“陛下声望日隆倒还好,可若是后世之君……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只怕权柄过重的宰相,只怕要连皇帝的活都给干了!”
“……”
夏帝一双冷冽的眸子盯着顾景之:“你倒是生了好大一付胆子!”
那股子浴血厮杀,马上皇帝的气势,让顾景之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顾景之连忙压低头颅,拱手道:“臣胡言乱语,请陛下责罚!”
“责罚?”
夏帝冷哼一声:“你可知道,若是你今日所言传到外间,只怕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呼……
顾景之听了,心下大定!
事实证明,他再一次赌对了!
夏帝对于宰相权柄确实尤为忌惮,顾景之方才那句话,更是加深了夏帝对相权的猜忌。
想来这二十年来,夏帝虽然高坐龙椅,可即便是开国君主的他,面对有着世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