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鹏媳妇闻声赶紧搓了把脸,“没事,刚才沙子迷了眼了,这风太大。”
姚春芽本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是罗鹏两口子对自己不错,而且上次还那么帮她,她早已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嫂子,和我你还要装假吗?”姚春芽挽着罗鹏媳妇的胳膊,“你这眼睛红得跟核桃似的,什么风那么厉害啊,你分明就是哭过了。”
“嫂子,你是遇到啥事了,跟我说说,兴许我能帮帮忙呢。”姚春芽轻声说道。
罗鹏媳妇心里本就憋屈,听了姚春芽的话,终是忍不住大哭起来,“春芽,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嫂子就是个窝囊废啊。”
她不是个爱哭软弱的性子,在家属院里更是出了名的厉害,可再厉害泼辣的人,她也有情绪敏感低落的时候。
于罗鹏媳妇来说,她的无奈奈何就是她的娘家。
姚春芽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这时车子也来了,她便让吴铭先带着东西回去,她和罗鹏媳妇一起回去。
“你和路尧说一声,就说我和罗嫂子在一块呢,让他不要担心。”
吴铭:“行,那嫂子我先回去。”
送走了吴铭,姚春芽拉着罗鹏媳妇坐到一边,“嫂子,这会儿也没别人了,你到底咋了,谁欺负你了?”
罗鹏媳妇擦了擦眼泪,“谁能欺负我,我就是觉得自己没用。”
她听说兄弟媳妇生了孩子,赶紧买了东西回来看望,结果她兴高采烈地回家,却受人白眼。
“我妈和我爸是再婚家庭,我生父在我幼年时就病故了,经人介绍我妈和我继父走到了一起,并生下了小我六岁的弟弟……”
罗鹏媳妇讲起了自己的故事,故事不长,却道尽了沧桑。
“我妈没想到我今天能回来,本来是挺高兴的事儿,结果我那弟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支使我妈。”
兄弟媳妇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就怕姑姐回家拿点啥,怕跟着抢家产。
“她也是小心眼,我一个外来女,我怎么可能抢他们的家产,我就是想看看我妈,看看小侄子。”
后来的事不用说,姚春芽也能猜出来大概了,母亲是罗嫂子唯一的软肋,她为了不让母亲在家里为难,午饭都没在那吃就走了。
姚春芽拍了拍罗嫂子的手,“嫂子,这事儿你和鹏哥说过没有?”
罗嫂子摇头,苦笑道:“罗鹏老家也有长辈要赡养,再说工作就够他忙了,我不想这点小事儿还要他操心。”
她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从娘家回家的时候从来都是笑盈盈的,委屈都咽进了肚子里。
而且她也从不带罗鹏一起回来,所以罗鹏根本不知道自己媳妇在娘家是个什么处境,只知道是重组家庭,不方便他去,他就没张罗去。
不过逢年过节该有的礼数和节礼一样也没差过。
“咱们那小县城工作机会也少,不然我也想找个活计,自己挣点钱把我妈接出来,她在那个家根本没人把她当人看。”
“我弟弟也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他不体贴妈,还跟着那帮人一块拿我妈当奴隶使唤,我妈就是那家的老黄牛。”
罗嫂子又愤怒又难过,“春芽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们家还过着地主生活呢,我今天看我妈,她又多了许多白发。”
姚春芽看着罗鹏媳妇,想了想,道:“嫂子,你介意当个体户么?”
她想拉她一把,就冲着她这个人,冲着她的孝心。
罗嫂子吸了吸鼻子,语气颇为无奈,“咱们这边虽然没时兴起来,但我也知道,好多大城市,还有南方那边,人家都自己做买卖了。”
“过去叫投机倒把,但现在好像管得不是那么严了,我还听广播呢,说上面的领导也提倡个体经济发展,你说的个体户就是这个吧。”
罗嫂子虽然没啥学问,但是眼界宽阔,而且也不封建。
听起来,比姚春芽想的还要能接受新鲜事物。
“对!嫂子,你刚才也看到我兄弟拿着那些东西了,其实我们这次来就是来收山货的。”姚春芽也不瞒着了。
“收山货?你要拿去卖啊?”经她这么一说,罗嫂子想起刚才是看到那大兄弟手里拿着大袋子。
姚春芽点点头,“我就是干个体户的,不过院里人都不知道,毕竟现在好多人都看不起个体户。”
她将碎发拢在耳边,见罗嫂子没说话,试探道:“嫂子,你会不会因为我是个体户就瞧不起我呀。”
罗嫂子只是感到吃惊,倒没别的想法,她对姚春芽竖起大拇指,“我咋会看不起你呢,靠着自己本事挣钱,那是能耐!”
“只是真看不出来,你看着娇娇弱弱的,闷声干大事啊。”她是由衷的佩服。
其实她之前也听说过,市里就有人做小买卖的发家致富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就是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