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楚景刃的咳嗽声，养心殿更加安静了。
老皇帝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不顺心的奏折，眉头皱了起来，顿在那许久都没批改。
那久居上位的压迫感瞬间四散，压的养心殿上空都要塌了一样。
姜子清尽量让自己坐的端正，两个孩子却像是一丁点没有感受到危险，捏着旁边茶盘里的糕点吃，小脚还一翘一翘的，很是悠闲。
没多会，一个小太监匆匆从旁边进来了，对着那个叫喜顺的老太监耳语一番，而后喜顺又靠近了老皇帝，跪着说了几句话。
饶是姜子清耳力再好，却一个字也没听见。
“小九媳妇，
带着孩子上前来让朕瞧瞧。”
老皇帝终于放下了笔，坐着没动，在叫姜子清。
姜子清此刻就算心里没底，也面上一分不敢显，牵着两个儿子跪到了书案前面。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养心殿却灯火通明，无数烛火照着四周金碧辉煌，便是柱子上张牙舞爪的盘龙金雕像都格外狰狞。
“都抬起头来。”
姜子清抬起头，看向了老皇帝。
她这才看清楚老皇帝的长相。
对比姜庆坤的人模狗样装模作样，老皇帝的五官没有任何出彩地方，人也苍老的厉害，头发花白，脸皮坠挂，或许还因为年纪大了常年各种补
药顶着，内里虚空却火气旺盛，那干瘦到突出的颧骨上，带着不正常的苹果红。
但是那一双眼，一打眼看会觉得下三白过多，看过来的神态却像只利鹰。
姜子清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鹰视狼顾，加上他本身就是帝王，压迫感更强。
老皇帝也是第一回见着姜子清，倒是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都没说，又看向了姜子清旁边跪着的姜常平和姜常安。
原本以为楚景刃的这对双子长的极其相似，未曾想长相天差地别。
哥哥姜常平一双如同小鹿般的湿漉漉大眼睛，即便还没长开，也能看出日后周正帅气的模样，
脸颊上两个酒窝生动又可爱。
弟弟姜常安……
老皇帝被姜常安那双深邃幽目看了这么一眼，有些意外，竟然跟楚景刃这么相似，尤其那一双眼睛，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却天生自带矜贵清冷，仿佛一眼看不穿。
“自小在乡下，被你们娘带大的？”老皇帝看着小姜常安，居高临下，脸上未笑，势如龙虎。
老皇帝没问姜子清，姜子清也就不敢插嘴，心里再着急，也只是垂着眼，看着姜常安的衣摆。
姜常安点了点头，抿嘴的时候露出了嘴角两个小梨涡，带着整张脸都乖巧了起来。
只不过是个小孩，老皇
帝略有失望，却也松了口气，还以为楚景刃这里出了个天生的狼崽子。
“跟着你娘嫁进王府之前，知不知道你爹是我们大楚的九王爷？”
老皇帝又问，态度却有些漫不经心。
姜常安摇了摇头，声音里似乎都带着奶气：“不知道。”
“嗯。”老皇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突然又锁定了姜常平。
案台上的亮色灯烛跳起了个烛花，哔啵一声，安静的大殿里像一声隐秘的闷雷，老皇帝盯着满脸无辜的姜常平，声音平缓又低沉。
“你可知道，你父王是何时醒来的？”
姜子清的心，陡然往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