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清的手还没伸出去扶黑猫，楚景刃已经从木质的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脸上早就没有了刚刚笑眯眯的和气，幽黑的眸子浓的让人看不真切，冷冷的看着黑猫，声音也冷的很：“跟着野熊去领罚。”
“是！”
黑猫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对着楚景刃磕了一个头，又十分认真的对着姜子清磕了一个头，站起来就要走。
“等等。”
姜子清走了过去，站到了黑猫的面前，突然问她：“你觉得你今日救我，错了吗？”
黑猫一愣，连忙又跪下：“属下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子清把人拎了起来，皱着眉头说道：“站起来。”
而后她又看向了楚景刃，意思很明显。
黑猫没有做错，所以为什么需要受罚？
难道要她应该站在
那边，看着姜子清被五王砍？
“黑猫错的是她给你带来了麻烦。”这对于楚景刃来说，已经是很耐心的解释了。
或许对于这个朝代的所有人来说，暗卫都是只是一个工具，黑猫救她是应该的，不需要感恩，但拎刀与五王对抗，还因此差点让姜子清身陷囫囵，就是失职。
姜子清抿了抿嘴，她倒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一定要当着王府众人的面跟楚景刃吵架，下他的面子。
黑猫是楚景刃的暗卫，他要如何处置，还轮不到姜子清指责。
姜子清站在原地不说话了，一双眉头蹙了起来。
她有与这个朝代所有思想观念相悖的三观，但她现如今只不过还是个靠着楚景刃庇佑，才勉强带着孩子活下来的身份，她没有权利要求楚景刃迁就她。
楚景刃看着姜子清皱起来的眉头，不知怎么的，自己眉头也跟着忍不住皱了起来，顿了一下，他侧头对野熊说道：“去吧，惩处减半。”
算是各退一步。
野熊一愣。
黑猫也是一愣。
楚景刃这些年常驻边地，守的是军规，行的是军法，黑猫和野熊都是在边地里摸爬滚打长大的，见多了楚景刃铁面无私冷漠无欲的模样，这还是头一次见他放水。
或许连楚景刃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为了姜子清单独开的特例。
两人连忙领命退下了。
姜子清也没想到楚景刃会妥协，一时间反倒是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楚景刃看了过来，一双眸子沉静如水。
姜子清也明白楚景刃的迁就，连忙说道：“王爷，谢谢。”
楚景刃颔首，算是接下了
这句谢，带着姜子清往前院走，声音沉沉：“姜子清，你站在这个位置，就意味着你需要更加小心谨慎，你有没有想过，今日黑猫若是被带走，对你对我，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姜子清跟在他身后，又是一愣。
事发突然，她还没想到其他。
楚景刃侧目看过来，那双深邃的黑眸像是一眼就能把人看穿：“拷打陷害，签字画押，畏罪自杀，她不用说任何一个字，只要死了后被人在供词上按个手印，多的是拖我们下水的法子。”
即便未必能陷害成功，但不断的麻烦已经足够拖住他们了。
所以他说，站在这个位置，就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这是身处在权斗旋涡中心，一步步走出来的经验。
或许是因为昨夜那场不为谁而燃放的烟花
，又或许是因为这些天姜子清身上带来的无数摇摆，楚景刃此刻像是在教导姜子清这个小孩如何行走，循循善诱。
“姜子清，你越在乎，就会被影响越多，失去做出正确判断的能力。”
姜子清站在楚景刃的身侧，微垂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
她明白楚景刃说的是什么，就跟楚景刃能一眼看穿她的拧巴一样。
“楚景刃，我就是觉得，这样的制度，是不对的。”
黑猫对于她来说，是平等的人，绝对不是能随意拉出来挡刀的铁板。
“你的想法，也是不对的。”姜子清说的认真，她抬起头，倔强的嘴角微微下垂，冷清又固执。
“我们是人，是人就都会有感情，如果因为怕受伤害而不在乎别人生死，不敢付出感情，那就是因噎废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