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走到亮着灯的走廊里才看清来人。
为首的是个秃顶的高瘦中年男人,他带着一副窄窄的黑框眼镜,嘴唇下撇,两道极深的法令纹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严厉甚至阴郁。
他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戴着副听诊器。
胸牌上写着:主任医生罗松
在他身后跟着五名护士。
看来陆晨枫花的钱不少,直接让主任医生过来整他。
病友们恐惧到颤抖的反应让陆鸣知道了,在绿洲,深夜被带走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罗医生推了推眼镜,“陆鸣是吧?走吧。”
“去哪?”
罗医生露出十分有兴趣的目光在陆鸣身上打量,像是在看什么小老鼠小青蛙一类的实验动物。
过了几秒,“诊疗室,到你的治疗时间了。”
陆鸣身后突然传来奔跑声,同时自己被人往后拽了一把。
“哈哈哈哈!怪物!怪物!你们都是怪物!”
陈红莲尖叫着扑到罗医生身上,两只手疯狂抓挠。
“快拦住她!”罗医生躲闪不及左脸瞬间被划出三道血口。
护士们才反应过来,几个人合力制服了陈红莲。
陈红莲恶狠狠瞪着眼睛,像一头发狂的母狮。
陆鸣微微皱眉,他不明白陈红莲为什么要替他出头。
陈红莲不是疯子,她这么做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不让罗医生带走陆鸣。
“嘶——”罗医生蹭了一下侧脸,袖口染上红色血迹,他眉头紧紧皱起,十分不悦,声音中的冷意几乎凝成实质,“看来你的病又严重了,带上她!”
陆鸣清楚看见罗医生说完这句话后陈红莲眼中下意识闪过的恐惧。
两人直接被带上五楼的一间诊疗室里。
刚进门,陆鸣就听到陈红莲发出不受控制的痛苦呜咽声,他察觉到陈红莲也许和阎北一样,被折磨的留下了后遗症。
诊疗室由几个房间打通,瓦数非常高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
两张长桌上摆着各种手术器械和陆鸣叫不上名字的奇怪工具。
而旁边还有电椅,旋转椅,手术台,以及几个大浴桶和冰柜。
这些东西陆鸣都听说过,全都是早就被淘汰的不能再被使用在治疗精神病人身上的器械。
陆鸣突然明白了,怪不得阎北一个断腿都不吭一声的汉子能被折磨得留下睡眠障碍。
每天夜晚降临这些医护人员就像是索命的厉鬼,叫谁,谁今夜就会受到非人的折磨。
如果陆鸣没猜错,这个罗医生或许在做什么非法的私人试验。
护士们分工明确,将陆鸣和陈红莲绑在病床上,就和罗医生一起去了旁边的小隔间。
陆鸣侧耳细听,他们似乎在讨论今天做什么‘治疗’。
陆鸣转头问旁边手术台上捆着的陈红莲,“你为什么攻击罗医生?”
陈红莲自从进了这个房间就显得十分呆滞,像是要麻痹自己的神经。
她听到陆鸣的声音,才木愣愣的回答,“不知道,也许,也许是在地狱里突然看到熟人让我有些脑子不清楚。”
“在你被带走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
那些人还有这些穿着白衣服的魔鬼,他们肆意践踏我们的尊严,践踏我们的人生!
害我们的人在外面快活,我们却被关在这里受折磨!
我不甘心!
我,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还那么年轻……”
陈红莲被吓坏了,说话有些颠倒,但陆鸣明白了她的意思。
陈红莲经过半年折磨大概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陆鸣的到来唤醒了她曾经在外面的记忆。
看到陆鸣她就想起了自己,她想救陆鸣,就像是希望有人来救当初的自己。
陆鸣手腕一松,布带终于割开了。
他末日三年不是白混的,什么本事都学点。
顺一把手术刀易如反掌。
“我叫你莲姨吧。”
“行,都行。”陈红莲愣了一下,亲昵的称呼突然让她多了点责任感,“你等会别喊疼,姓罗的是个变态,你叫的越痛苦他越兴奋。”
陆鸣对她眨眨眼,“是吗?那他跟我有相同的爱好。”
陈红莲没理解陆鸣的意思,正要说什么,罗医生等人就从隔间出来了。
她闭上嘴,眼里闪过忧虑,同时暗下决心。
陆鸣是她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
叫她一声莲姨她总得有点长辈的样子。
罗松戴上手套口罩,拿起一把尖锥对着陆鸣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晃了晃尖锥,“只要从你的眼眶钉进去,一切就结束了。
不要怪我,有人不让你好过我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