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了的事情已了,东方不败和任我行都有心早日回黑木崖。倒不是不放心向问天,只是从杭州回到黑木崖,路程非近,算算时日,再过不了多久,便要到端午佳节了。
端午,素来是日月神教最大的节日。教中稍有身份的头领都会在这一天齐上黑木崖,参加在成德殿内举办的大宴,欢歌宴饮。其中有些交情好的,平日里各有任务在身,甚至天南地北,碰面不宜,便会趁此之时在黑木崖上再多留些时日,以叙别情。而这一天,也是教中中坚力量相距得最集中的一天,所以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日月神教教主宣布重大决定的时机。
上一世,任我行便是在端午节的大宴上当着众人之面,将“葵花宝典”的秘笈交到东方不败手上,并定下了日后将教主之位相传的决定。是故纵然他当时并非真心存了此意,一班教众却是个个亲眼所见,于是等东方不败真的一朝发难,将任我行秘密关押,他的教主之位,可谓是理所当然,大多数人自然也不会认为他是篡权夺位。
然而今年的端午,却有一件更大的事。
日月神教有了两个教主的传闻,在东方不败和任我行有意无意的放任,或者说授意之下,在教内飞快地传播开来。
他们刚换船驶入长江,这个消息便已经传遍了五湖四海,就连远在湘西的分坛,也听到了风声。
这消息实在太过惊人。古往今来,哪有一个上位者甘心和人一同共赏权势?和东方不败打过交道的,固然是知道他人中龙凤,天人之姿,决不会当不起这教主一职。而大部分人对于东方不败的了解,却仅限于教中传闻和偶尔传令的只言片语,加上任我行对待敌人,出手极狠,御下又是极严,做出如此的决定,实在是太出乎意料。
于是,他们对于东方不败的好奇之心愈发旺盛起来。有些原本有要事在身的分坛头领纷纷加速将事务指派给下属,比原定日期提前了数日,乃是十数日动身,日夜兼程赶往黑木崖。只盼早到几日,能再将消息打探清楚确实,还能顺便打探一下,这年纪轻轻的东方不败,究竟能有多大的本事。
可就在这些人往黑木崖赶的路上,关于东方不败的事迹便一件接一件地传到他们耳中。
从泰山脚下威震初初结盟的五岳剑派,到身先士卒,毫不费力地便解了黑木崖之围,令跋扈的左冷禅近期收敛了许多,不敢直掠日月神教之锋芒。就连罗钰反叛之事,也被人探了出来,一时之间,又流传着东方不败深夜和任我行并肩抗敌的情景。一幕一幕,甚至连一招一式,都有传得似模似样,好像亲见。
东方不败和任我行这一路回去,水路方尽,船才刚靠岸,便有正好赶路至此的江西青旗旗主秦伟邦迎上来问安。
见秦伟邦虽然弓着身子,一双眼却时不时有意无意地往他那里扫,东方不败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看了任我行一眼。
那些所谓的“传言”,能将这许多细节都描述得如此准确,其来源可谓不言而喻。
东方不败虽然不见得对这些“传言”所引起的效果喜闻乐见,毕竟,被别人反复打量,交头接耳,心里不在乎是一回事,可任谁也不会觉得愉快。但这也算是任我行刻意所用下的心思,他自然也会领情,不至于当面翻脸。
更何况,东方不败熟知人心,此时面对这些好奇的打探审视,他只要表现出稍许的不耐,亦或是严词叱责,最终反而自伤身份。不如干脆清清淡淡的恍若未知,那些下属教众越是摸不清他的态度,自然会生出畏惧之心。
日月神教之中,在他篡权之前,任我行向来与教下部属兄弟相称,相见时只是抱拳拱手而已,既然如此,不如这亲和之举便由他来做,而东方不败自己,还是做自己原来那样,以威慑人。如此一来,他们两人,也算是红脸白脸都占全了。
看到任我行在自己的目光下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便知道他也清楚了这些为东方不败造势而传出去的“流言”造成了一些事先没想到的影响,于是当下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什么正好赶路至此?黑木崖位于河北境内,从江西到黑木崖会和杭州来人遇到一处?分明就是故意在这里等着他们!
“秦兄弟原来辛苦了。前些日子那些名门正派还四处找我教的兄弟寻衅,秦兄弟这一路还顺利么?可曾遇到什么麻烦?”任我行按下心头的不耐,打起精神,和秦伟邦叙起了话。
秦伟邦向他们抱了抱拳,笑着答道:“有两位教主的神威在此,那些不上台面的跳梁小丑又岂敢放肆?比起前两年来,这一路顺风顺水的,别说寻衅,就连前几日遇到了几个少林和尚,也都连照面都不敢打,夹着尾巴连夜就跑了。兄弟们都说,这不都是怕了两位教主的威势么?”
口口声声的“两位教主”,秦伟邦一方也不得罪,明明是拍马之言,却说得面带笑容,自然无比,一点也不见勉强,听得任我行心情舒畅,脸色也好看起来。刚想大笑着再说两句什么,好好褒奖此人一番,忽然想起了这人在他前世的命运……
东方不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