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点头,见她脸上泪痕还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道:“擦擦吧,给人看见你大白天在这里哭,贵人娘娘不说什么,底下人也会教训你的。”
硕月接了她的帕子擦眼泪。
佟裳见她放下戒备,接着道:“我家中世代从医,硕月姑娘的难处我大概也能知道一些,悬壶济世那些虚名并不是人人都能当得的,只是平日侍候病人,也会受很多委屈。”
硕月道:“奴婢知道您,您是院使大人的女儿。”
佟裳有些意外,惭愧地道:“我不如你,你小小年纪就可以进宫替人看病,我却还什么都不懂。”
硕月哭丧着脸道:“佟姑娘这是拿奴婢取笑呢,佟姑娘那样的家世,您当然不必进宫来侍候人,只有我们这样的人家才会选择进宫做医女。”
佟裳道:“硕月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姑娘能进宫,想必是有所长,必竟医学药理这些知识,不识文断字可学不会。”
硕月点头,脸上略有骄傲之色,“奴婢父母原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从小教会我们学习四书五经,只是家道中落,如果不学一样本事傍身,就只有流落到教坊司那种地方。”
提起往事,她脸上多有落寞,“您知道教坊司那种地方吧?所以我拼死了力气温习了医书,受了很多苦,才通过层层筛选、考核进了太医院。”
佟裳道:“所有人都
可以做医女吗?”
硕月道:“每年五月份宫里都会放榜出来招医女跟宫女,宫女分很多种,有些是犯了事被送进宫的,那真叫奴才,除了意外,一辈子翻不了身,还有一些家里没钱的,把孩子卖两个钱。医女都是籍没入官奴婢,需要通过太常寺的考试才能参加宫中的报名,医女跟宫女的情况是一样的,如果成功做了医女,也就意味着这辈子别想嫁人了,除非上面开恩放你出去。”
硕月见她问得奇怪,不禁多看了她一眼,“佟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佟掌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硕月点头,“奴婢想来也是,佟姑娘这样的人家是不必来受这份苦的。”
佟裳笑笑,轻轻在她肩膀上按了按,“硕月姑娘不必这么想,医生是很伟大的职业,无论你是不是奴籍,只要努力,通过自己的双手救死扶伤,一定可以改变别人对医女的看法。”
硕月扯了扯嘴角,脸上笑意晦明,也不知是觉得太天真,还是对自己无望,对她福了福身就走了。
阿绿看着她的背影道:“小小小小姐,咱们佟家的规矩虽虽虽……虽然不会阻止女孩学医,可是要抛头露面治病救人,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你不要在这上头打主意。”
佟裳笑着道:“鬼精灵,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
“小小小小姐,你不会真的要考医女吧?”
阿绿追上去问道。
佟裳却不理她,径直朝餐厅走去,这会已经很晚了,再不去要迟了。
佟裳到时,王氏母女已经在候着了,看到佟裳满头大汗跑过来,王氏不满地道:“一个女孩家,跑跑跳跳像什么样子?”
佟裳听了全当耳旁风,上前福了福身,就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娘娘到。”
听见通传,王氏也不再跟她计较,带着佟佳惠起身行礼。
佟裳也忙着请安。
颐贵人笑着道:“都平身吧,入席吧。”
颐贵人在上首的位置坐下,王氏紧挨着坐下来,她旁边坐着佟佳惠,佟裳则坐在另一边。
桌子上的菜式十分丰盛,颐贵人命宫女多给王氏母女添菜,王氏脸上略有得意之色。
“妾身多谢娘娘厚爱,您也要多多进补才是。”
颐贵人礼貌性的点头,茗儿过来添菜,“娘娘,这是您的红枣山药泥。”
颐贵人笑着道:“最近胃口不是太好,医女说这个是开胃的,让我多吃。”
她转头见佟裳拘束地坐着,命宫女用调羹挖了一小碗红枣山药泥给她,“本宫看你脸色不大好,平时在家你也要多照顾自己才是。”
佟裳道:“多谢娘娘关心。”
颐贵人见她处事很有礼貌,医术上又有建树,忍不住感慨道:“只可惜你已订了婚,如若不然倒可以进宫来助我一臂之力。”
佟裳听颐贵人话里的意思,大有召她入宫的
意思,趁机道:“婚事倒可以推一推,若佟裳有幸能替娘娘效力,那才是天大的福份。”
颐贵人挑眉看了她一眼,她是聪明人,当然明白佟裳的心思,小女孩家谁愿意嫁给太监,只可惜那不是一般的太监,“若是订了别的人家倒好说,偏偏是易恒,他的事,本宫也插不上话呢。”
王氏听着她们话里有话,试探地道:“娘娘身边若缺人,佳惠虽然愚笨,却还勤快。”
颐贵人笑着道:“本宫跟佟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