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嬷嬷闻声,吓得跪地磕头道:“是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大小姐的教诲,奴婢知道了,再不敢胡言乱语,若有,不用大小姐动手,我自己也没脸再活了,只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婢这一回。”
阿绿冷笑道:“饶了你这回,只怕还有下一次。”
“再不敢了,阿绿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这上了岁数的人计较了。”
阿绿见她开始倚老卖老,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秋嬷嬷跪着爬到佟裳脚下,“大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
佟裳冷眼看着,觉得敲打地也够了,于是慢慢刮着碗盖道:“救你儿子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件事情,我一直心里有些疑惑,想让嬷嬷您给我解惑。”
“大小姐有话尽管吩咐。”
“老太太如今将东西府合并是何用意?”
“这……”秋嬷嬷脸上惶恐不安,始终不敢正视佟裳的目光,“大小姐何出此言,奴婢不明白。”
佟裳沉下脸道:“你若当真不明白,你儿子的命也就别要了。”
“不不……您别生气,只是……只是老夫人吩咐了,这话千万别说出去,犹其是不能让大小姐您知道,要不然……
奴婢脖子上这脑袋也就别想要了。”
佟裳厮条慢理地道:“这样看来,你的脑袋跟你儿子的脑袋只能选一个喽。”
秋嬷嬷咬着唇,犹自拿不定主意。
阿绿冷声道:“嬷嬷尽管想去,只是有句丑话我可得提前告诉你,等镇抚司衙门过完审定了案,再想使银子托关系,只怕也不行了,到时候令少爷人头落地也只是迟早的事了。”
秋嬷嬷一听这话当即吓得面色惨白,立即就道:“我说我说……”
秋嬷嬷略踌躇了会,便将事情和盘托出,“其实老夫人并不是现在才有这样的心思,元少爷打生下来就身子不好,老夫人一直想另立继承人,只是怕大老爷心里不高兴,这些年便一直没有提,府里出了王氏的事后,老夫人便又动起了这门心思,其实,就算王氏没有走,老夫人也会这么做的,咱们东府里子嗣不多,元少爷不行,虽然还有一个子谦少爷,不过出身不好,别看老夫人这些年跟王氏表面上处得还不错,其实一直就没瞧得上她,如若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还不将她的位置扶正,老夫人现在打通东西二府的原因,也是想慢慢在西府的少
爷当中挑一位做继承人,不过……她说了,要等大小姐出了门再慢慢来办这件事。”
佟裳听着这话,气得脸色发白,强忍着怒气道:“这事老爷知道吗?”
秋嬷嬷摇头,“不过老夫人已经跟族里的长老们打过招呼了,只等人选挑定了,再来跟大老爷商量,不过……到那时候再商量,就有些逼宫的意思了。”
佟裳揣摩着她话里的意思,“这么说……二老爷已经知道了?”
秋嬷嬷点头。
“简直无耻。”佟裳气得拍案而起,“别说大老爷现在还做着太医院院使呢,就是大老爷立即辞了官,也轮不到二老爷去接这个位置,怎么能从西府的少爷里选继承人呢,何况东府里的人还没死绝呢,西府就急着要抢位置,就是卸磨杀驴还知道留个后路呢。”
“老夫人说了,她只要太医院院使是咱们佟家人,至于是东府还是西府,她不在乎。”
阿绿见佟裳只是生气,忙上前安慰道:“大小姐别急,这只是老夫人一个人的主意,眼下还有转圜余地的。”
她转头看着秋嬷嬷,“我问你,老夫人这话还跟谁说了?”
秋嬷嬷摇头,“再没有了。”
佟裳叹了口气道:“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听消息吧,你儿子这两天就会放出来。”
“多谢大小姐。”秋嬷嬷谢了恩要走,佟裳又叫住她道:“等等,今天的话你要是敢传出去半个字,你这脑袋就别要了。”
“奴婢不敢。”
打发走秋嬷嬷,佟裳无力地起身,走到内室,站在窗前发呆。
阿绿站在她身后道:“大小姐,看来您猜得没错,老夫人跟西府那边都商量好了,只等您一走便要对付老爷,可怜老爷现在还不知道呢。”
佟裳苦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有时候虽恨佟世霈这个人,可说到底他是佟元的生父,元儿的前途,很大程度取决于佟世霈的身份,所以,她不能完全对他放手不管。
佟世霈这一生都过得糊里糊涂,看似是天子骄子,佟家继承人,其实不过是别人手里的风筝,人家要他往哪飞他便往哪飞,一旦没了利用价值,把绳子一割,任他自生自灭去。
“大小姐,现如今我们怎么办?”
“我这就写个折子递进宫去,这事……还得颐嫔帮忙。”
阿绿担忧地道:“只怕颐嫔早就知道了,她只是放任不管呢。”
佟裳冷笑,“只要她还想靠住易掌印这条大船,就不得不卖我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