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戒备至此,让他心里烦闷,却也无可耐何。
就那么静静坐了一会,他道:“皇上情况不太乐观,能熬到秋后已经是万幸了,情况再坏一点,只怕就是这一个月的事了,皇后已经乱了阵脚,急着在朝中拉拢势力,拱太子上位,信王那边也开始四处打听,他已经在城外布兵,看来以后有场硬仗要打。”
“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佟裳语声薄凉,似乎早等好了这一日。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眸子里有漠名的情绪“你是我的人,有我在一日,就会有你一日。”
佟裳冷笑,“只怕大人有心无力吧,我爹爹知道皇上驾崩的原因,以后皇上崩逝,佟家必遭牵连,如今连颐嫔娘娘都软禁了,下一步,就该轮到灭口了,我是佟家余孽,将来便是罪臣之后,跟在大人身边只会给大人脸上抹黑。”
佟裳趿了鞋,拿了火镰到一旁点了地灯,卧室里亮起来,她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半杯水灌进去,口里干渴稍稍缓解,转过身,这才注意到易恒仍旧穿着朝服,想来是临时想到要回来,连衣服都没换。
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疲惫,仰头靠在床柱子上,跟
她说话的时候半磕着眸,若不是偶尔会搭话,佟裳几乎要以为他睡着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佟裳好几次想要跟他说不如上床睡去,但都忍住了,顿了顿道:“颐嫔这胎凶多吉少了是吗?”
易恒抬了眸,淡淡的眸锋凝视着她,“是佟家让你打听,还是你自己想知道?”
“家里稍了信来,我自己也想知道,佟家虽然跟我不亲,可总有一个弟弟在那边,我总得为他的前程打算打算。”
佟裳平日里烦佟世霈的无能跟佟老夫人的贪得无厌,她可以不管她们的死活,却不能不替佟元跟她自己的日后考虑,一个罪臣之后,日后要立足谈何容易。
易恒沉默了一会,似在斟酌怎么说,“颐嫔的事还要看她的造化,若生下来是个女孩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男孩,必定是留不住的。”
佟裳自己私底下想来也是这样,可怜颐嫔一直以为生个皇子便能稳定自己在后宫的地位,殊不知内里早已经变了质,皇帝都没了,皇帝的孩子自然也是保不住的。
佟裳得了句话后便没再多问了,易恒那样铁面无私的人,能跟她透个实底儿已经是不易了。
“我想回
去看看佟元。”
“最近不太平,你若实在要回去就让白奉天跟着一块去,有他在你身边我放心些。”
他动了动身子,似乎累极了,连说话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佟裳也便不再烦他,轻声道:“我叫他们进来给你洗漱。”
易恒这次没再拒绝。
佟裳披了外袍走到门口,易恒的长随候在那里,看见里面人影晃动,也不及细看,连忙便低下头去。
“大人要睡了,端些水进去给他洗漱。”
“是。”顾练极老练的招呼了两个小太监端水进去侍候。
佟裳无心再睡,也不想进去跟他四目相对的尴尬,索性便披了衣服走到廊下,看着远处灯火跳动的紫禁城,心内有些唏嘘,谁能想到如此平静的表相下竟是暗潮涌动的杀机。
到掌印府后佟裳才晓得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个怎样的世界,连太医世家都不能窥见的皇家真相,可想而知,那些金字塔下的市井小民又是怎样的一番景况。
“小姐,晚上夜风凉,你不要受了风才是。”张婆婆过来提点她,佟裳恩了一声,转身的时候依稀看到台阶下有个人影晃了过去,她驻足道:“是谁在那里。”
张婆婆看
了一眼道:“小姐不用理会,是棠梨院的人。”
佟裳低低哦了一声,抬头看着天上月亮,佟佳凝被老夫人分到了棠梨院住着,那边离着这边远,她以为这样就能消停些。
佟裳想了想道:“让她过来侍候大人休息。”
“小姐……”
佟佳凝小心翼翼将一块烧鹅放到易恒面前的碗碟里,“大人,这是妾身亲自做的,您偿偿。”
易恒面无表情,冷冷看着对面佟裳,却见她面无表情,低头吃着自己面前那碗粥,丝毫都不理会愈杀人的目光。
“大人……”
易恒突然摔了碗,嘣地一声剧响过后,佟佳凝吓得连忙跪地求饶,“对不起大人,是妾身不会侍候,不小心打翻了碗。”
“你究竟要恶心我到什么时候?”这一句话却是对着佟裳说的。
佟裳眉目淡淡,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大人何必动怒,佳姨娘一片体恤之心,知道大人连日辛苦,特地早起自己做了一桌子美味,即便不合胃口,也需给上三分薄面,她是我娘家妹妹,大人这样,也叫我回家难做人。”
易恒气极之下也不跟她辩驳,一脚踹翻椅子,起身走了。
佟裳没理会,直到吃
完了粥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