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主理后宫以来,六宫上下敦睦,没出过什么大错。
皇上就是有心疏远,也不得不顾忌着萧家的体面,必竟萧冗还在位上,所以在宁太妃说和之下,帝后恢复了往日的和睦。
这两日佟裳去请安时,明显觉得皇后娘娘脸上笑容增多,脾气见好,就是有什么从前不敢说的话,如今也有人敢冒着险来出这个风头了。
比如眼下,沅常在便笑呵呵向皇后道:“娘娘近来容光焕发,想是用了东洋进贡的玫瑰蜜露的原故。”
皇后轻抚娇颜道:“本宫哪里用了那西洋玩意儿,当初皇上一赏下来,本宫就分派各宫了,本宫这把年纪是不需要再娇俏了,倒是你们还年轻些,要好好打扮了以驳龙颜一悦。”
“娘娘才二十岁,如何说得就像七老八十了呢。”
皇后也笑了,她是不必如此鄙薄,只是她贵为皇后,年纪轻了不能服众,所以有时候她也愿意在这上面自抬一些,以正身份,正说笑着,突然听见外面通传裴贵人到,众嫔妃脸色皆是一黯。
佟佳沅第一个道:“呦,裴贵人自打怀孕就没出过屋子,皇上也体谅她刚怀孕要好好安胎,今儿怎么愿意出来走走了?让我们这些眼皮子浅也能沾沾裴贵人的喜福。”
皇后不语,微笑命人请进来。
佟裳一直淡淡坐在圈外听他们闲谈,听到佟佳
柔来了,也不由打了些精神上来,转头看向门口。
她进宫以后还只是上回在养心殿匆匆看了她一眼,她既已更名改姓,她若帖得近了,只怕会给她惹来麻烦,加上她最近身份特殊,就更加没敢走动了,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身子好不好?
她这里正忧心着,只见佟佳柔由两个人掺扶着,虽是一身丝绸锦缎,却也看得出身子极弱,只是脸上气色倒还好,到底是年轻姑娘家,稍一打扮就显得娇艳万分。
佟佳柔走到皇后座前微微俯身,“臣妾不便行礼,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皇后微笑,“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不用勉强,坐吧。”
佟佳柔又向比她位份高的几位嫔妃行礼,看到佟裳时,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只是最后终是点了个头,缓身坐下了。
佟佳沅冷眼打量着她,自从前回佟佳惠跟她商量过之后,她已经对她悄悄用了药,算着时间也该发散了才对,可是今天看她表现,竟像是没事人一样,心里不由怀疑起佟佳惠的话来。
一时见她落座,便收了思绪道:“姐姐的胎已经三个月了,按理说已经稳住了,怎么姐姐还如此小心?出入由两个人扶着。”
佟佳柔颔首道:“只怪我身子太虚,比不如别的身强体健的姐妹。”
佟佳沅一听这话,脸色便不好了,她这分
明就是讽刺她,她身强体健的没怀孕,倒让一个身子虚的人怀了。
皇后见她二人又要吵起来,便打住了道:“好了,裴贵人怀的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她小心些也没错处,倒是你们几个,都是年轻姑娘家,也要好好保养身子,替皇室多多开枝散叶才好。”
皇后娘娘发了话,一时再无人敢多置喙,佟佳柔托赖,得已片刻的安宁。
随后皇后又问了她些饮食起居方面的事,便借口乏了让人散去,佟佳沅与众嫔妃结伴离去,佟佳柔走得慢,被远远甩在后面,而佟裳想要跟她说说话,便有意跟众人拉开了些距离,两人在长街上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敢冒然上前去。
佟佳柔走了一会,突然捂着肚子停了下来,佟裳见势不好,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上前询问,“娘娘怎么了?”
问话的同时,佟佳柔已经十分不支,眼看就要晕过去了,佟裳当机立断,让人将她先扶到一旁的亭子里去。
“你去给娘娘传顶轿子来,你去拿些热水跟棉垫来。”
素澜一一将身边的下人都遣开,直到身边只剩佟裳主仆二人时,这才露出了真情实感,朝她焦急地道:“夫人,我家小姐情况好像不太好,前几日好好的,突然便觉得浑身乏力,肚子时不时有些胀痛,可派来的太医却说无碍,我们也是没法
子了这才来求助于夫人。”
佟裳让她别急,伸手替佟佳柔把脉,刚搭上脉她便有些绝望了,胎脉已经把不着了。
这时的佟佳柔虽然虚弱些,只是头脑还是清醒的,她睁眼看见佟裳,仿佛有了主心骨似的,握着她的手道:“本来我也不想冒险出来,可我怕辜负了姐姐的一片心意,你好不容易送我进宫,皇上又那么抬举我,让我怀上了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我怕树大招风,一直谨记着姐姐的教诲,这些日子已经极力隐忍,只是还是惹恼了什么人,我自己不懂医,可我也知道一些,我想……孩子是保不住了,但我不想就这么白白被人算计了。”
佟裳原还想瞒她,却不想她都已知道了,顿了顿道:“你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毒吗?”
佟佳柔略悲苦地道:“大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