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低着头不敢哼声,犹豫了一会道:“其实……”
“怎么?想好要什么赏了吗?”
佟裳看着夜重年幽深的眸子,迟迟地不敢接腔,夜重年三番五次跟她提到这份生辰礼物,不知到底是何用意,其实她想跟他求一份恩旨赦免易恒,又怕惹得他更加生气,几番挣扎后,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没什么,无论皇上送什么,妾身都喜欢。”
夜重年知她是客气,也没说什么,顿了顿道:“好了,退下吧。”
佟裳起身跪安,往外走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香味,那味道类似于檀香又比檀香浓烈,佟裳在夜重年身边这么久,头一次闻见这样特别的味道,不禁留心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皇上手上那串新的檀木捻珠。
江慕允上前道:“夫人,这边请。”
佟裳怕被她察觉,也没敢再打量,低着头跟着她出去,走到殿外的时候,佟裳突然想起来袁江刚才说的话,笑着道:“袁公公说江姑姑就要高升了,不知要到哪里当差去?”
江慕允脸色一僵道:“袁公公那些不过是打趣奴才的话,奴才是获罪入宫的宫女,没有皇上的特许,一辈子只能在这宫里当差。”
她苦笑了两声,脸上露出些许落漠的神情,顿了顿,她抬头看了佟裳一眼,又飞快朝她的
肚子上看了一眼。
佟裳发现她在看她,正要疑惑,她已经调转了目光,速度之快,神色之从容,让佟裳几乎要误以为刚才只是她看花了眼。
江慕允道:“易夫人慢走。”
佟裳出了养心殿,由张婆婆掺扶着往回走,皇后还没回宫,她可以暂时歇歇,只是一想到昨晚的事,一颗心怎么都放不下来。
回到颐芳殿,桂嬷嬷在门前张望着,见她们回来,立刻迎上前道:“夫人可回来了,夫人家里的人的来了,正在屋里候着呢,夫人快进去吧。”
佟裳在门口看见了掌印府的下人,已经猜到了是谁,连忙加快步子进了暖阁。
易老夫人在客座上坐着,夏嬷嬷跟崔管家在一旁站着。
佟裳上前请了个蹲安道:“老夫人,您来了。”
夏嬷嬷跟管家也连忙给她请安,“夫人您万安。”
易老夫人点头道:“昨天接到信儿,我就睡不着,今儿一早就递了折子进宫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跑进宫里?那萧大人又是怎么回事?”
佟裳拉她坐下道:“说来话长,坐下慢慢说。”
她简短地将事情跟她叙述一遍,易老夫人心有感慨道:“没想到她居然能逃到宫里,真是低估了她,郑氏处死后,我放松了些警惕,就让她跑了,实在是不该,也牵连了你,好在你没受伤,要不
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跟恒儿交代。”
佟裳心里热热的,有些窝心。
崔玉祥道:“这事怪奴才,是奴才一时大意疏忽了,还请夫人老夫人责罚。”
佟裳道:“银珠跟郑氏一样狡猾,这不怪你,崔管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佟裳安慰了他一番,崔玉祥脸上才好看了一些,不过仍旧十分自责。
易老夫人想了想道:“不过……萧大人怎么会知道呢?他信得过吗?”
佟裳点头道:“昨天多亏了萧大人替我把尸体运出去,要不然今天宫里就该炸锅了,在宫里杀人不是件小事,纵然是刺客行凶,可行的什么凶,她终究是府里的人,郑氏又刚死,真要解释起来怕也难圆不过来。”
易老夫人仍旧有些不放心,“这事太冒险了,你一个姑娘家,又没学过功夫,动辙打打杀杀,倒不是说坏人不该死,只是怕你伤着了自己的,那起人走投无路,拉个垫背的,也只是赔命而已,咱们犯不着。”
夏嬷嬷跟着道:“昨天晚上老夫人听了这事,一夜都没睡好,生怕夫人这里有个什么闪失。”
佟裳有些内疚地道:“对不起老夫人,以后我会多加小心一些的。”
易老夫人拉她起来道:“好端端地说什么对不起,我只是心里不安,他临走把你托付给了我,若我没有照顾好你,就
是我的失职了。”
易老夫人替她捋捋耳边的碎发,突然发现她脖子上缠着的白布,虽然用立领的大衫遮住了,可离近了看还是能看见的。
“这是什么?你受伤了?”
佟裳下意识地用手去挡,“没什么,只是一些皮外伤。”
饶是这么说,易老夫人仍旧内疚不已,又是叫拿药膏,又是看伤口,足折腾了好半天,直到确认佟裳真的伤得不重,这才作罢,“真是作孽,想不到银珠那孩子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居然这样心狠手辣。”
“都过去了,老夫人,现在只等着大人出来就好了。”
易老夫人点头,看着窗外道:“就要过年了,等大人回来,今年我们也能过个好年,一家人团团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