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册封的前一天,易恒娶了续弦。
江慕允是宫中女官,又是皇上亲自指婚,嫁妆由内务府操办,虽比不得佟裳当日的辉煌,可也着实叫人眼花缭乱。
江慕允在宫里没什么朋友,只有同在养心殿的姐妹琉璃拿出压箱底的存货,送给了她一支金镯子当贺礼,看着那支素面镯子,她埋怨道:“这东西你自己留着多好,你家里没什么人了,日后你出宫嫁人,少不得给自己添些妆奁。”
琉璃站在身后,替她整理着头发,说道:“我知道你是攀高枝去了,未必瞧得上这点东西,可也是我的心意,你别嫌不好。”
江慕允道:“我哪里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比我更需要些……”
她的神情显得有些落漠,收了镯子道:“谢谢你,潜坻里一起出来的姐妹,只有你跟我分到了养心殿当差,我这样的身份,能做到一等宫女的位置,底下自是有不少闲言碎语,宫里向来是捧高踩低的地方,小的们怕我,大的瞧不上我,只有你同我交心。
”
琉璃笑着道:“皇上已经打算作主替你平反,你又如愿以偿嫁给了易掌印,往后你的日子只有好的,没有坏的,你也别一劲谢我,我是有私心的,你走了,我便能顶了你的位置,我这金镯子,可不是白给的。”
江慕允被她逗得笑了笑,又道:“常公公那里我已经打好了招呼,他会多照拂你的。”
琉璃恩了一声,替她梳好头,扶着她到镜前照了照,“瞧瞧,多漂亮的新娘子,我看哪不比那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差。”
江慕允听她突然提起那人,吓得变了脸色道:“你别胡说,我怎么能跟她比。”她脸上浮现些许落漠,“她很快就要做皇贵妃了,眼下坤宁宫禁了足,宁太妃又不是正经太后,贵妃娘娘是个不理事的,往后这后宫便是她的天下了,你得罪了她,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琉璃盯着她看了看,有些奇怪道:“你怎么突然这么怕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昨天你从中书房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这些天你在易大人那里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慕允眼神闪躲了一下,摇摇头道:“没发生什么事?”
琉璃见她有所保留,热乎的心劲也有些凉了下来,“你总是这样,对我什么也不说,可你别忘了,咱们住得那么近,你每天晚上去做什么,别人不知道,可你瞒不过我,我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不过易大人怎么突然就主动要娶你了呢?自打皇上把你指给袁江后,你便有些坐不住了,你得罪袁公公,你跟皇后联手,这些我都不反对,可允儿,别怪我没提醒你,易恒跟那些人不一样,与虎谋皮,没好果子吃。”
江慕允听着这些话,只是低头不语,她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不信邪,从灯笼库活着出来的那天,她就发誓要嫁给他,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可是前两天,她被困在中书房的时候,她突然有些害怕了。
易恒确实比她想象中无情,她以为他多少会顾念一下从前的情份,可他压根就跟忘了她似的。
呵,江慕允苦笑了两声,她忘了,他是
容若,不是容止,他怎么会记得她呢。
这两天平阳郡主的秘闻突然被扒了出来,大家都当易恒是早早死去的容止,只有她知道他不是,他是顶替容止进宫,才逃过了净身,可是她永远都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的,她要永远在他面前做个傻子,把他当成跟她订过亲的容止哥哥,只有这样,他才会留着她的小命。
关于易恒的冷血,她也是刚刚发现的,他对她居然一点情意都没有,这不禁让她感到心寒。
自己心心念念在嫁的人,竟然可以毫不犹豫对她举刀,她有些怀疑自己嫁给他是不是正确的。
为了压下传闻,打消皇上心中的疑虑,易恒才主动求娶她,一方面是向皇上表忠心,一方面则是为了永远控制她。
江慕允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可她已经跳不出去了。
“裴妃娘娘跟佟姑娘来了。”
小太监打起帘子,裴妃与佟裳一起进来,裴妃身子重,扶了两个宫女,佟裳仍是淡淡的容色,虚扶了一把小宫女,并没有裴妃那
样大的架势。
江慕允忙起身过去行礼,“奴婢见过裴妃娘娘,给佟姑娘请安。”
裴妃笑呤呤道:“今天你是新娘子,这些虚礼就免了吧,本宫跟姐姐来看看你,这里还缺什么东西不缺。”
“内务府都已经办妥了,什么都不缺,多谢娘娘关怀。”
裴妃点头,“那就好,宫里许久没有办喜事了,本宫来跟你和易大人讨杯喜酒喝。”
江慕允笑笑没说话,眼梢往上抬了抬,偷眼打量了一下佟裳,佟裳正在看她的屋子。
养心殿是皇上的地方,不能从那儿出去,她便被临时挪到了颐芳殿,就是从前佟裳住过的屋子。
“这里没什么变化嘛。”
她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