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疑惑,转头去看芸娘,却见芸娘正望着一处出神,那正是易恒住的院子。
她走到门前,守门的小厮见她过来忙打了个千道:“表小姐。”
“恩,这两天你们惊醒着些,这位裴大夫可是表哥的贵客,若是有一丁点怠慢,表哥拿你们是问。”
“是。”
芸娘威吓一番,方才转身往回走去。
彼时,易恒的小轿也到了宫门处,轿子过了钦安门,并没有停下,一直往里抬去。
往常他还顾忌着些,在宫里行走都是跟一般的太监一样,这两年因着事多,便也没那么多顾忌了,因为这个,原也有人弹劾,只是弹劾他的人已经死了,后来就再也没人敢提了。
这会已经过了三更了,灵棚那边最后一轮哀祭也结束了,宫里静悄悄的,耳边有簌簌的雪声,易恒回想这些年的日子,嘴角不禁划出一丝自嘲的笑来,他守了这么久,原以为的信念竟成了笑话,真是极具讽刺。
听着他笑了一声,顾练上前道:“大人,前面就是慈宁宫了。”
易恒无意间走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慈宁宫的匾额,大雪盖住了多半的地方,只露了一个头,显得有些凄凉
,这些年端淑太后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太妃,一直坐到端淑太后的位置,于他,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而她也在他危难的时候帮助过他,他一直以为他们是盟友的关系,只是这一切,在她住进了慈仁宫后,开始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权利与金钱可以让一个人变化,端淑太后也不例外,原先诸事不管的端淑太后也开始关心朝廷里的风向,皇上的身子,后宫嫔妃的争斗……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不想丢掉的夜氏的王朝,不想丢掉自己太后的位置,易恒知道皇贵妃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在端淑太后这里吃过不少暗亏,只是大体说得过去,他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竟是后宫的事,他不想插手,现在事关前朝,他就不得不出声了。
想通了这些后,他道:“过去看看吧。”
轿子平稳地朝慈宁宫抬过去,小太监踩着厚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顾练上前叩响了门,一个小太监出来开门,“是谁呀?”
挑着灯笼往外看了一眼,看清来人,吓得立刻打开大门,“奴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易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顾练道:“你家
娘娘睡下了吗?我家大人有事找她。”
小太监不清楚里头的事,忙叫人去问,少倾另一个小太监跑出来道:“娘娘还没歇下,请易大人进去叙话。”
易恒下了轿子,由小太监撑着伞,往里走去。
端淑太后今天回来得早,本来要早早睡下,钗鬟都卸了,听说易恒来了,少不得又起来妆扮上,催着青萍给她梳头,又叫青婉给她找衣服。
青萍道:“易大人这么晚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啊?”
端淑太后没言语,只是心里已隐约猜着一些,那天她到昭德宫说了那番话,她就知道他会有所动作,不过没想到会这么晚,大行皇帝出也殡,紧接着就是继位的事,先前还能借着丧仪的事拖一拖,等大行皇帝的事一办完,连拖都没有了借口。
她催着快点,慌忙收拾出一个简单的发髻,穿着素色的通袖长袍来到暖阁里,易恒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听见脚步声,他微微颔首道:“臣见过太后娘娘。”
端淑太后和言道:“易厂臣免礼,厂臣这么晚过来,所为何事?”
她见易恒迟疑,知道他有话要说,便打发了身边的宫女道:“你们下去。”
“是。”
宫女鱼贯退出,易恒打量着这个坐在软榻上老太后,心里思附着道:“臣前些日子遇见了一个老人,原是在母亲身边当过差的,从他口中,臣听到了一些的事,不知道真假,特来问问娘娘,必竟当年他们二人的来往,娘娘是中间人,是非曲直,您最清楚不过。”
端淑太后脸色倏地一暗,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常色,努力保持着端庄的样子,“听说前阵子你在北五所那边折腾,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这么说太后娘娘知道我要问什么喽?”
端淑太后苦笑了一声道:“这紫禁城要说没有秘密,也有,要说人尽皆知,又不可能,北五所里有我的眼线,我知道这些,并不奇怪,这件事要怪只怪颐太妃太急切,急于找出你的破绽,却不想搂了娄子,被你顺藤摸瓜知道了这件事,我原也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必竟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再翻旧帐,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可你执意要推立顼亲王,顼亲王是先帝的孩子,大行皇帝本来就是靠夺位发家,再来这么一次,只怕以后人人效仿着,皇家多了顾忌,自然会心生防范,以后再也没有亲王,三皇子让
了位置,也未必就能安稳,世上能有几个像雍王那样肯自断头颅保后人的。”
“那这么说,一切都是真的?”
端淑太后没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