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伤心起来,连自称都忘了。
佟佳沅也跟着吓了一跳,顼亲王病重以来,颐太妃跟她心里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明面上没提过一句,这会她情急之下说出这些,佟佳沅岂有不怕的,她脸上露出惊惧之色,慌忙朝左右看看,幸而颐太妃软禁以来,削减了一些宫人,这会跟前就只有一个人万喜,还有一个小宫女在门口守着,加上颐太妃声音不大,她应该没听清楚才是。
佟佳沅慌忙起身到那头把帘子拉上,万喜也警觉起来,忙躬身上前,对她递了帕子道:“娘娘这程子白天黑夜地照顾王爷,您累了,奴才给您斟茶,您喝口茶歇歇吧。”
颐太妃也知道是自己莽撞了,抿了唇不说了,喝了他递过来的茶,心情方才平复了一些,只是想到康儿,仍旧是泪流不止。
佟佳沅见她平复了一些,跟着松了口气,凝神听了一会里头的动静,并不见声响,她有些奇怪,平日里这个时候太医总要来把脉问诊的,虽说是作样子,也叫人安心不是,今天却是静悄悄的,她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见外头有太医院的人,一时试探着道
:“王爷病得如何了?”
闻言,颐太妃脸上露出一抹伤感,别过脸没说话,万喜道:“王爷今天好了一些,早上起来还喝了些米汤,所以今儿就没让太医来瞧,只用了原来的方子抓药。”
佟佳沅哦了一声没再问了,病得不成人形的孩子,突然能喝米汤,并不是件好事,再看颐太妃哭成这样,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难怪她一直三催四请让她抓紧去办那件事,一旦顼亲王的事落定了,颐太妃也就不能再在宫里了,热河行宫虽不远,可再见面也得是几年以后了。
佟佳沅想着自己的处境,也有些伤感。
颐太妃看了她一眼道:“你哭什么?”
佟佳沅摇头道:“我只是有些难过,往后姑母不在,宫里头就只剩下我跟宛宁,说句实话,我真想跟着姑母去热河去,到那儿起码清清静静,也不用看人家眼睛鼻子的。”
颐太妃道:“你好糊涂,哀家是不得已才走的,你好好留在宫里头,吃穿俸禄少不了你的,她们就是要赶尽杀绝,只怕也不得不顾忌着些外头的名声。”
佟佳沅只是伤心,兀自垂泪不已,颐太妃好不容
易止住的眼泪,也被她勾得再度难过起来。
万喜还算有主见,怕她们这样下去不可收拾,适时打断了道:“一会人回来就不好说话了,主子您还是抓紧交代一下吧,省得回头找不着机会说话,走也走得不放心。”
颐太妃便不哭了,肃了肃道:“成王败寇,哀家认输了,只是康儿的仇,哀家记下了,佟裳别以为她往后就能高枕无忧,以后日子长着呢,哀家总有报仇血恨的一天,佳沅,康儿已经是不中用了,等他去了,哀家就要往热河去了,往后你独自在宫中,更要事事处处多加小心才是。”
“姑母放心,我会忍辱负重的。”
颐太妃听她这么说,不由地叹了口气,苟且偷生已是难得,她却偏要忍辱负重,连她都不敢抱着这么大怨气,她却字字都透着恨意,皇太后跟佟裳都不是好惹的人,她这样的性子,往后在宫里生活,岂是容易的。
只是再多说也枉然,只能顺着她道:“往后哀家不在宫里,你便是哀家在宫里唯一的眼线,咱们佟家已然败势,再不能有任何闪失,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我知道。
”她想了想,就把佟裳叫余氏进宫的事跟她说了。
颐太妃听了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冷笑一声道:“她处心积虑接佟元出去,我还以为她有多少能耐,到如今还不是自己回来,她以为舍了门第能活得下去?哼,京城是什么地方,这里可容不下那些下三滥的人家?想来是因为佟元的岁数就要说亲了,他虽有家财万贯,可是不明不白出身,想来在京中也不好找人家。”
她一脸清高的样子,吃定了佟裳是舍不下佟家的门第,佟佳沅却不这么想,她如今手握重权,想要什么门第只需要到皇太后皇上跟前讨个示下就好,何苦要来巴结早就落势的佟家呢?
只是颐太妃正在气头上,她也不好劝,只小声道:“母亲的信上没提别的,我也不知道佟裳想做什么,等佟裳跟余氏见过面,我再来回您。”
颐太妃点点头,又道:“不论如何,如果她肯拉一把佟家,往后大家的日子也都能好过一些,哀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说什么脸面了,只要她能高抬贵手,哀家也愿意到她跟前伏低。”
佟佳沅道:“那……未免太委屈了
些?”
颐太妃冷笑道:“越王尚且卧薪尝胆,哀家伏个低又算得什么?”
两人又说了一会,听见外头的人催了,佟佳沅方才纳了福退下。
颐太妃亲送她至门口,看着她的脸,多少有些离别的伤感,握着她的手道:“经此一别,哀家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你,你自己要保重。”
“姑母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