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回到颐芳殿时时间还早,离皇上下学还有些功夫,已经过了午睡的时候,便也不睡了,屏退了屋里的人,只留平儿在跟前侍候着。
她拿出做了很久的针线来做着,有一搭没一搭跟平儿闲话。
平儿道:“小姐这件袍子做了有一个多月了吧?有这趟功夫不如送到针宫局去,五六日的功夫就可好了。”
“好坏总是我的心意。”她想了想道:“一会你到太医院递个话,让周太医明儿带着元儿进宫来一趟,这件袍子我晚上赶一赶,明天就能做好了。”
“是。”
平儿得了令退下。
佟裳又做了一会针线,便觉有些困了,再过半个时辰皇上就下学了,这会再去床上恐怕睡过了头,便放了衣服就在那鸾榻上和衣睡了。
虽是睡着,却也不十分安稳,半睡半醒地歪着。
易恒从外头进来,见她和衣睡在那里,阳光透过窗子上的茜纱照在脸上,在她额上印了个小小的樱桃。
易恒在她脸上摸了摸,嘴角不自觉地笑开。
佟裳冷不丁睁开眼,倒把他吓了一跳,“你没睡?”
“睡了,只是睡不着,皇上一会就该下学了,我也该收拾了一下过去了
。”
她哲起身来,伸手打了个呵欠,看着他身上的朝服道:“你怎么这会回来?”
“热,回来换件衣服就走。”
佟裳道:“你的衣服都在后橱里,张妈妈知道,我叫她来找。”
易恒拦住她道:“不拘什么穿一件就是了,又叫她进来做什么?”
佟裳跟前的人,易恒总是用不惯,别的姑爷都还要陪嫁丫鬟老妈子更衣侍候,易恒每次都叫自己的长随进来更衣,有她在不方便的时候,通常是自己穿衣服,极省事。
佟裳见他脸色别扭,想起他从前对自己说的话来,不由地一笑。
易恒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玩,大人从前不是还打趣我没出息,不惯让太监服侍来着?怎么这会连我的人你也怕了?”
易恒的脸胀得通红,“都是你的陪嫁,我凑在中间算怎么回事,”又道:“就是在府里时,我也没用过丫头片子。”
他到里头找衣服。
“是,只是用了表妹而已。”
佟裳跟他打趣,半晌不见回应,不禁跟了进去,却见易恒一脸寒冰,竟认真生起气来,她从身后抱住他,将脸帖在他结实的背上,“生气了?”
易恒没
言语,佟裳道:“我跟你开玩笑呢,对了,芸娘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你知道吗?”
易恒顿了顿,总算开了口,“关我什么事?”
“她虽不是你亲表妹,可好歹是从咱们府里出去的,这些年我不在,老夫人膝下有她侍候着,也算是替我尽了孝心了,我想送她一份礼,又不知道送什么好,你替我拿个主意。”
“老夫人不会亏待她的,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好好办皇上的大婚就是了。”
“那不一样,老夫人是老夫人,咱们是咱们,别回头让她出了门再说我小气,容不得她似的。”
“你自己拿主意吧。”
易恒撂下一句便不再说了,找了件轻纱羽织的藏蓝色袍子换上,便匆匆出去了。
“一提芸娘就甩脸子,什么意思?”
佟裳也有些不悦,又想,或许是她上回生气太过,让他心里有了影子,每回提到芸娘都瘟疫似的躲开。
佟裳觉得无趣,关了衣橱要出去,余光看见他脱下来的袍子,定了定,从里头抽出一根玉钗,佟裳细打量,疑惑道:“这不是我送给芸娘的东西吗?怎么到了他手里?”
她心思微微打了个转,重新将玉钗放回原处,
便转身出去了。
傍晚的时候,佟裳来到养心殿,正好赶上皇上下学回来,她上前纳了福道:“皇上万安。”
曦儿见了她,脸上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来,“嬷嬷,朕留了好东西给您。”
他叫她伸开手,小手往她手心里轻轻一放,佟裳定睛细瞧,见是个草编的猫头鹰,模样栩栩如生很是别致。
佟裳道:“这是谁做的?好巧的手。”
“小顺子做的,他说下次再给我做别的玩。”
佟裳抬头看,一个小太监忙出来打千道:“奴才小顺子,给嬷嬷磕头。”
佟裳点头道:“你有这门手艺真是难得,这猫头鹰做得真像。”
“回嬷嬷的话,这猫头鹰原是奴才小时候家里穷,没什么玩的,母亲每逢秋天打了稻谷下来,就用草给奴才做着玩,皇上喜欢,是奴才的福份。”
自打佟裳做主打发了皇上身边管事后,大家对她再不敢像从前一般松懈,以为她笑笑的就好相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敬畏。
佟裳道:“你看着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