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年满出宫,是主子的善行,可如今自己宫里人的前程,却要别人先一步来张罗,皇太后既失了颜面,也失了德行,也难怪她心寒。
素澜诅咒道:“奴婢要是说过,天打五雷轰。”
“别动不动就说这些,也不怕宫里头的忌讳。”佟裳示意平儿扶她起来,语气也缓和下来,道:“好了,除开这些不说,这倒是件喜事,反正本来皇太后也要替你张罗婚事,颖太妃的这个侄我虽没见过,不过刚满三十就进了翰林院,日后必然是大有前程的,他既是娶续弦,那你进了门便是正室夫人了,这也算是门好亲事。”
“嬷嬷到这会还要来打趣奴婢……”
佟裳笑着道:“这可不是打趣,细想想,你也到了出宫的年龄了,太后娘娘纵然舍不得,却也不能再耽搁你了。”
“您的意思是……”
佟裳点头道:“太后娘娘已经答应了。”
“奴婢这就去找太后娘娘说去,若她心里头不痛快,奴婢这辈子不嫁也没什么,奴婢好好守着娘娘也就是了。”
平儿连忙拉住她道:“姐姐说这话岂不是堵气了吗?若姐姐当真日后
不嫁了,那太后娘娘还做不做人了?别人必定会说是因为娘娘的私心,才耽搁了姐姐的婚事。”
“可我若是就此嫁了,太后娘娘也会被别人说嘴,反正都是因为我……”
佟裳道:“娘娘也只是一时想不通,等过些日子看着你出了门,她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素澜不确定的看着她道:“真的吗”嬷嬷您不是哄我吧?”
“我哄你做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佟裳过来替她整理整理衣领,道:“不过太后娘娘虽然答应了你的亲事,还有一件事,是我自己的私心,我说给你知道,也不为别的,只因咱们是共患难过的姐妹,娘娘的事你是知道的,日后你不管走到哪里,该守住的秘密也要永远守住了,不能给娘娘带来麻烦,否则,别说娘娘心寒,连我也要心寒了。”
素澜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皇太后是佟家偷死掉的三女儿的事,是她这辈子守住的最大的秘密,所以这会听见佟裳一张口,她就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桩了,郑重跪下给她磕了头道:“嬷嬷放心,奴婢就是死了,也不会往外说半句,若是说了
,不必嬷嬷自己动手,奴婢自己先了结了自己。”
“快起来,自家姐妹,不必说这个。”
她言语亲昵,不免让素澜有些心虚,“嬷嬷这话奴婢可不敢当,奴婢只是小小的奴婢,怎么敢跟嬷嬷姐妹相称。”
佟裳笑着道:“眼下不是,可等你嫁了人做了诰命夫人,不就是了吗?”
“您是说……”
佟裳笑着对她点头,道:“娘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什么都替你打算好了,刚才在屋里同我说了半天,怕你过去是续弦,夫家不看重,决定给你个封号,这样日后你主持中馈的时候,别人也不敢不服你。”
素澜一时感动得落泪,红了眼框道:“是奴婢错怪了娘娘,奴婢还以为娘娘这两年有了知南,不喜欢奴婢了,心里一直有些疙瘩,竟不知娘娘会这么为了自己……”
佟裳道:“你是娘娘带进宫的宫女,娘娘当初九死一生时,便你在身边照顾着,她又怎么会因为有了新人,就忘了你这个旧人呢,娘娘不过是觉得你年纪大了,迟早有一天会离了自己,先把知南那些小丫头培养起来,等你回头嫁人了,也不
至于一时间手里没人使唤。”
“可惜奴婢竟没看懂娘娘的苦心。”
“行啦,回去把脸洗洗,进去给娘娘磕个头,就等着嫁人吧。”
“多谢嬷嬷,有您这番话,奴婢也踏实了。”
她谢了恩转身回去,佟裳也带着平儿往回走,两人沿墙根慢慢走了一路,回到颐芳殿,门口的小宫女来回道:“嬷嬷,您可回来了,顾公公等了您半天了。”
佟裳抬头去看,果然见顾练站在那里,一脸焦急地左右顾盼,见她进来,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打了个千道:“夫人,元公子出事了。”
佟裳坐在马车上时,还有些恍惚,耳边是车轱辘转动的嘈杂声,还有平儿担忧地劝解声,她癔症半天,迷迷糊糊回过神来,她仍在说着。
“元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佟裳苦笑着,有些后悔道:“怪我没考虑周全,不该让他这副样子出门应考,我总以为佟家那些人顾忌着我,不敢对佟元做些什么,却不知道他们的出现,会让元儿发病。”
佟元刚做过手术,本来就很有风险,受不了刺激,佟家那群不要脸的,也不知
说了什么话,竟把佟元气得病发,佟裳这会光想想就觉得脑门里血气上涌,恨不得立刻把那些始作俑者叫到跟前问话,可是定下心神,她又明白,眼下元儿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别的,日后总有清算的时候。
马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