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了树林一个岔路口旁边。
桑榆换了一身劲装,东西已经驾到了马上,什么都准备好了。
戚红珠眼泪花花,下马车的时候回过头看向林秋晚。
东方隐隐翻出了鱼肚白,光线撑开昏暗,照开这天地的春色。
是生的颜色。
“姐姐……”
戚红珠哭的很小声。
前路迷茫但自由,林秋晚才是那个身陷囫囵,拔不出来越陷越深的人。
林秋晚也曾想过假死逃脱,可她愿意放下一切的时候,偏偏传来了林秋煜的死讯,她舍不得宋好和林明峰接受丧子又丧女的悲伤。
错过那一次,再想走就太难了。
林秋晚坐在马车里,没有看外面哭成泪人的戚红珠,只伸出手。
“走吧。”
信王的人一定会追上来,他们没有时间继续耽误,戚红珠哭的越久,动作越慢,就越走不了。
林秋晚向来干脆,绝不在关键时候胡搅蛮缠。
桑榆抱着戚红珠上马,也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眼马车。
她虽是战场孤儿,但自幼被林明峰捡回家,之后陪着林秋晚长大就从未离开过,这次送戚红珠,怕是没有半年回不来。
她不放心林秋晚。
虽然林秋晚已经把能交代她的话都说完了。
桑榆又看向了方登。
两人对望,相互无言,方登轻轻点头。
他在对桑榆承诺,他会拿着命去护林秋晚的。
桑榆深吸了一口气,纵马飞奔,迎着东方翻出的光亮而去。
马车没动,林秋晚勾着手指头,掀开
了一点点马车窗帘,看向马上的两个身影。
“一路平安。”
她说的很小声,对桑榆,对戚红珠,也是对自己说。
马儿走的越来越远,林秋晚放下车窗帘,对前面的方登交代:“往前再走一些,换路回去。”
方登点头,路线是提前计划好的,不能让信王的人看出来这个岔路口下过人。
马车继续行进,林秋晚坐在车内,送走戚红珠这计划基本就完成了,她松口气的同时,淡淡的伤感涌上来。
人的一生像是一条路,无数人期间同行,也会有无数人突然转头离开。
所以真情才难能可贵。
马车到了荒原的地方掉头,换了一条路往城南门回。
天渐渐亮了,一轮红日在最东方探出半个头
来。
林秋晚靠在马车壁上,突然睁开了眼。
几乎同时,方登掀开了马车门帘,大喊一声:“小姐!”
林秋晚想都没想,迅速睡倒。
一枚利箭从侧边飞了进来,又从另外一边飞出去。
信王的人追来了!
林秋晚反应迅速,从暗格里掏出了弓箭,扯开了马车窗帘,对着箭矢飞来的方向还了回去。
马车还在飞奔,信王身边的侍卫阿丁骑马追了上来,横刀砍向了马车。
方登脚比手快,整个人飞扑上去,与阿丁缠斗起来。
林秋晚坐在马车内,耳边是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她放松身体随着马车行进的幅度摇摆,手却稳稳的搭着弓箭。
分不清来了多少人。
林秋晚提前预料到这个场
景,所以马车下半截浇了铁水,弓箭透不进马车的下半截,如今这小小马车,已然成了个易守难攻的弓箭台。
她带的弓箭足够,顺着飞来弓箭的方向推断对方的埋伏点,足足打了半柱香的时间。
方登还没回来。
隐隐能看见城南门的大门口。
林秋晚脑子在飞速的转着,而后就听见前面马夫尖叫一声,紧接着马儿中箭受惊,开始狂奔!
马车被颠的随时能翻倒!
林秋晚握着弓箭,正在犹豫是跳车更划算还是去抢马更划算。
就在这时,车上一顿,马儿嘶鸣一声,渐渐稳了下来。
马车门帘随着风儿飞舞,掀开半边露出了坐在马上制止之人的半截身影。
男人,红衣,长腿。
林秋晚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