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王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他坐在马车中,路过一家糕点铺。
饶是昨夜动乱惨烈,百姓的日子还要继续过,生意还要继续做。
衡王叫停了马车,让阿离去买糕点。
“绿茶糕。”衡王顿了下,又添了一句:“三人份的。”
阿离虽然不解,但还是买回了三包绿茶饼。
衡王捧着三包糕点饼回到衡王府的时候,衡王府比以往都要热闹。
护卫们在全府搜查,防止有漏网反贼,丫鬟小厮们在洒扫,工匠在修墙,林秋煜和戚红珠在宋好屋里,三人关起门来时不时传出戚红珠说话的声音。
前院门口桑梓在揍玄雷,玄雷耳朵通红,抱着脑袋也不
躲,仍由桑梓揍他,还一副赚到了的表情。
赤风青火刚把飞走很远了的方登小楚昱找回来,两人性子随主子,一人一边坐在廊下,抱着个烧鸡啃的狼吞虎咽。
方登不会带孩子,手忙脚乱的抱着小楚昱,说是尿身上了还没来得及换。
桑榆手里还端着一碗白粥,刚烧出来绵密细软还很烫,她鼓着嘴吹凉粥,想早点给小楚昱喂上。
衡王一路往里走。
林秋晚寝屋的门关着,显然楚璟烨也在里面。
衡王神色淡淡,廊下转身,接过方登手里的小楚昱。
“我给他换尿布,你去换衣服吃点东西吧。”
这些日子,更多的是他带着小楚昱,很多事情做的比奶娘还多
,换尿布安抚孩子和喂饭,他行云流水。
方登大松了一口气,急忙对衡王行礼道谢,转过身屁股着火一样跑了。
林秋晚找到衡王的时候,衡王正在洗手,垂着眼拿着巾帕,即便从那么多的杀机中滚过来,也一身清白,温润如玉。
床榻上小楚昱双腿盘坐,衣服换了,澡洗了,小脸擦的白静静,一身干燥清爽的坐在凉席上,旁边粥碗已经空了,他手里还抱着一块甜乳饼,啃的那叫一个香喷满足。
见到林秋晚来了,小楚昱呲着嘴里几颗乳牙,笑的没心没肺。
衡王也知道林秋晚来了。
“进来吧。”
他叫她。
林秋晚这才进了门,笑眯眯的样子跟小楚昱还
挺像。
“殿下,宫里怎么样了?”
“给丽妃留了个体面的死法。”衡王侧目看过来,打量了一眼林秋晚,问她:“楚璟烨如何了?”
“他肋骨断了,这几日一直没好好治疗,这趟回去得在马车上躺着,好好养。”
林秋晚如实回答。
楚璟烨没什么轻重,离开京城之前就断了根肋骨,又马不停蹄的带兵来救人,旧伤就这么一直累积,林秋晚都想象不到他多疼,偏他还笑着说找到了治病良方,越疼他就越清醒,越清醒才会是楚璟烨。
“坐。”
衡王拉开桌边的椅子,给林秋晚烧水泡茶。
林秋晚连忙说道:“我自己来,殿下的手……受伤了?”
林秋
晚坐下来才看见衡王手背一大块红痕,看着像是烧伤的痕迹。
“没事。”
衡王不动声色,拉了拉衣袖,盖住了伤口。
林秋晚身上刚好还带着烫伤药,掏出来递到了衡王的面前。
衡王微愣。
林秋晚之于他,一直是良师益友,与魂魄契合的人。
她总是什么都能,什么都有。
却偏偏,衡王想要的,林秋晚又没有了。
林秋晚放下药膏,继续说道:“我们大概今晚就走,趁乱早走,殿下这里也好解释。”
林秋晚和楚昱死在这场叛军宫变里,很合理。
衡王垂眼,眸色淡淡。
他腰上,挂着老皇帝刚给的那把匕首。
林秋晚确实对他没有半点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