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温清芷关心自己,凤筠霄心里莫名的有些高兴的。但眼下看着常百草的尸体,他怎么都笑不出来。
“王叔。”
温清芷喊了站在门口的王管家,“吩咐下去,从今日起,侯府三年不许张灯结彩,不许燃烟花爆竹。每年今日,要给常佬祭酒。”
她说这些的时候,越说,声音越低。
大家都能听出来,她声音中的哽咽。
“是,老奴这就去吩咐。”
今儿除夕,本该合家团圆的日子,侯府却发生了命案。府里的老人都十分心疼温清芷。
心疼她好不容易不傻了,能过上好日子了,却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
王叔将下人们都叫了出去,路上他还在想。
想老天爷到底是不开眼啊!
让他家姑娘受这种苦楚……
“姑娘方才的话,你们都记在心里!只要还在侯府,还是侯府的人,就不能忘!”
府内的下人没几个,几句话的事儿,大家都能记得住。
“是!”
……
“今天除夕,普天同庆的日子,不适合吹吹打打。常佬的丧事,从简,侯府上下所有人为常佬披麻戴孝。三日后,寻一处风水宝地,下葬。”
温清芷痛苦的闭上双眸,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掉入脖颈中消失。
“要大办。”
凤筠霄开口,眸光深邃。
温清芷忍不住蹙眉,“凤筠霄,你还觉得我侯府不够惨吗?”
常百草的死,很可能是凤筠溯给她的警告。
她一直在想,到底是谁会这样做。将这两日的事想想,就只有宫里的那位了。
许是他觉得凤筠霄回来了,自己会跟他合作,故而用这种手段来敲打自己。
若真是自己想得这般,此时,她就不能听凤筠霄的话。
不能再因为这兄弟二人之间的争斗,牵扯到她侯府的人了。
“常佬乃北冥第一鬼医,救人无数,他的丧礼,怎能潦草行事?”
话闭,他只身往外走去,“这件事我会请示皇上,你不用担心。”
他高大的身影映在温清芷眼眸中,显得落寞无比。
为何,会是这种情绪涌上心头呢?
温清芷低头,看了一眼神色平常的常百草,开口对凤筠霄说:“我同你一起入宫面圣。”
说着,她抬脚向凤筠霄走去,“常佬是我名义上的徒弟,为他求情这种事,本该我这个师傅做。”
凤筠溯此刻或许就在宫中等着,等着凤筠霄去求情,好借此羞辱他。
就那么一瞬间,温清芷不愿意。
不愿意让凤筠溯心思畅快!
“胡闹。”
凤筠霄微微蹙眉,声音低沉,“今儿除夕,你去做什么?”
“……”
二人目光对视的一刹,凤筠霄的眼神飘忽不定,带着躲闪。
温清芷没回答,而是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人群。当她的目光落在常颜和常百草身上后,变得异常坚定。
“常佬与我,亦师亦友。我不能让他白死。”
“你——”
凤筠霄刚开口,温清芷已经掠过他先行出去。
没法子,凤筠霄只好追上去,“你可知你若去了,会有什么后果等着你?”
温清芷目光直视前方,挺直脊背,“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担着。”
“你能担着,他们呢?”
温清芷的脚步戛然而止,她机械着扭头,看向屋内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们……
“他们……”
是啊。
这些人,又该怎么办?
如果是她想的那样,常百草的死是因为自己和凤筠霄走得太近,是凤筠溯用来惊醒自己的。
那自己再跟凤筠霄一起进宫的话,岂不是坐实了二人之间有事儿?
那,和自己走得近的郑家,首当其冲会被针对。
郑家人在屋内看得出温清芷的犹豫,郑父郑母思虑再三,互相搀扶着出门,来到温清芷面前。
他们笑着看向温清芷,说:“眼下这情况,府里怕是不能操办新年。可怎么说也是新的一年了,若是不办,也不好。”
“我们在京中有几间铺面,不如,就让府里的人先上我们那儿吧。等过了除夕夜,咱们再回来给常佬守丧也不迟,你觉得呢?”
郑母脸上挂着担忧,她上前握紧了温清芷的手,说:“咱家的铺子,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那几间铺面,温清芷知晓。
郑悦也曾带她去过,其中有一间,后院儿有暗道,是直通城外的。
听郑母这般说,温清芷明白,她是想好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