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庆功宴还在进行,但是皇帝已经没了之前高涨的情绪。
夏霖如果真的死了,他知道,自己也不能活太久。
孙芳儿说过,蛊毒是会反噬的,就算蛊毒能暂时治愈他的病,可他最后还是会死于蛊毒。
不知道内情的大臣,见皇上因为夏子安的弟弟死了,便这般失魂落魄,都十分不解。
就算皇上再重视摄政王,也不可能为了他的妻弟这般失落啊?
再进了几杯酒,皇帝便以身子不适为由,首先离席。
皇帝走了,这庆功宴自然也就散了。
萧枭几乎是立刻起身,战袍一卷,人就已经出了万寿殿。
慕容桀追上来,道:“壮壮在王府。”
萧枭眉眼一锁,“为什么在王府?”
“子安出事了。”慕容桀眸色暗沉,“走吧,路上说。”
“安亲王呢?”萧枭问道。
“他在熹微宫。”慕容桀补充了一句,“皇上走的时候,他就跟着走了,应该是去熹微宫的。”
数月分别,相思之苦,哪里是见一面就能缓解的?
“皇上……怕是不会让他见。”萧拓凑上来,道。
萧枭望着萧拓,用比较严厉的眸光。
萧拓一向怕这个兄长,如今见他眸色冷厉,脑子里顿时飞速转动起来,他最
近做错了什么?没啊,一则没看良家妇女洗澡,二则没有偷鸡摸狗,于是,腰背便直了起来。
萧枭却是道:“你不跟去寒山在这里做什么?”
萧拓顿时矮了半截,“夜王有很多人……”
“你也该跟去,禁军多少听你的话。”萧枭道。
“我这就去!”萧拓灰溜溜地走了。
两人正欲转身,便见秦舟也跟上来了,秦舟身边跟着万年木头脸阿景。
“王爷,回府?”秦舟问道。
“是的,郡王爷。”慕容桀想也知道她要做什么。
“一起?”秦舟问着,但是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萧枭挑眉,“秦大将军?”
“萧大将军,久仰!”秦舟瞧着眼前这个锋芒毕露的战将,一身冷厉气息,着实是个出色的人物。
“久仰!”萧枭简短地道。
“仰够就走吧。”慕容桀背着手,已经走出了几步。
一行人,都去了王府。
壮壮一直守在子安的身边,慕容桀走后,子安又开始陷入噩梦,一直冒冷汗,惊悸不安,双拳紧握。
壮壮试图灌点汤,但是这一次却灌不进去,都从嘴角里流了出来。
“哎,这可怎么办?”壮壮眼泪直落,看向胡欢喜。
胡欢喜一向是足智多谋,但是,这一次,却
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她也坐在床边,听着子安说的梦呓,旁人许是听不懂,但是她能听懂。
除了她嘴里叫着老七之外,还夹着一些前生的事情。
“高僧都无能为力,柔瑶,你可有办法?”胡欢喜又求助柔瑶。
“若有办法,我早便用了。”柔瑶坐下来,又疲惫又心焦。
小荪疾步来报:“公主,王爷回来了,大将军也来了。”
壮壮抬头,见小荪一张脸红彤彤的,巴巴地看着她。
众人也都看着她,用鼓励的眼光。
大家心里担心着子安,却都替她高兴。
壮壮站起来,脚步有些浮软,她胡乱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衣裳,走了出去。
夜已深了,月华如练,风细细,吹得树梢洒洒作响。
子安病倒的时候,慕容桀便着人点亮了院子里所有的风灯,树上挂着灯笼,他说要这和煦院子和白昼一样光亮,那么,子安就不会惧怕噩梦和黑暗。
所有的光芒,投进壮壮的眼帘,泪水模糊了光线,梦中的那人,徐徐走来。
她几乎看不清楚,但是,知道是他。
瘦了许多,黑了许多,沧桑了许多,老了,却难掩其狂傲气度。
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郎,已经快三十了。
身边有
许多人,但是她只看到他。
高大的阴影笼罩住她,光影在他的身后,如落日余晖般朦胧。
“我回来了!”他说。
声音,低沉,温柔,缱绻,像是穿越了时光,倏然来到她的面前。
“嗯!”她说。
声音哽咽,便再挤不出一句话来,四眸相对,都染了湿意。
两人未哭,倒是叫看的人落了泪。
胡欢喜与柔瑶转身,擦去眼角的泪水,与慕容桀秦舟等人一同进了屋中,把时间空间都留给他们。
生离死别,本以为此生不见。
他们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