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略一犹豫,道:“但是,皇上的意图,我们都明白,一旦太皇太后归来,若知道摄政王落在王爷的手中,怕不怕……”
“怕?”南怀王冷然一笑,“太皇太后老了,你以为她真的可以一切神机妙算吗?没有人见到本王动手,便是她怀疑,本王不承认,她还能怎么样?”
“只怕,只怕百密一疏!”商丘始终觉得,太皇太后不简单。
南怀王一卷衣袖,眸子如同淬了寒冰一般,扫过商丘的脸,“人人都说,当年的太皇太后,手腕如何厉害,可本王到底没亲眼见过,这么一个女人,靠着别人生的孩子,一路扶摇直上,成为我大周的国尊,惠帝,父皇,都对她唯命是从,本王还真不信,一个女人,怎地就可成为神明了?本王倒想看看她的手段。”
他其实也曾信过太皇太后的手段,信过那些坊间的传说,但是,慢慢地,他觉得,若她真的这么厉害,大周乱成这个样子,怎不见她回来镇住局面?
而且,若她真的能救那狗皇帝,为什么她要袖手旁观?
大抵,也不过是传说罢了,许多事情,传着,传者,便成了神话。
可笑那狗皇帝,做那么多事情,逼她回来,便以为真的能救他的性命?病糊
涂了啊!
商丘却不是这样想的,在他们这行里,有过一个传说。
这三界之中,有一个执掌法度的女子,五百年一任,姓龙,手执龙杖,且设下了水牢,用以惩治那些犯有大错的神魔鬼怪。
这虽然是传说,但是,能在他们这一行流传下来的,也有一两分真。
太皇太后也姓龙,能耐极大,如果,她就是传说中五百年一任的龙女,也并非没有可能的。
五百年是有些夸张了,那或许一百多年呢?
南怀王知道商丘另有想法,但是,他不认为自己想错了,只吩咐道:“邪寒楼今晚所穿的服饰,你都知道了吗?”
“都知道了。”
“嗯,让我们的人准备准备,入宫的时候,便与他们混合在一起,但是,要记得,有所分别,这个分别,只有我们的人知道,而对方不知道,本王要他们既跟禁军厮杀,也跟自己的人自相残杀。”南怀王冷酷地道。
“是,在下这就去准备。”商丘退了下去。
事到如今,不管怎么样,也得照做了。
然而,这一次,商丘却有些心神不宁。
今日,他依照以往那样起卦,却发现,王爷的卦象,竟生出了变卦。
这一次入宫混战,会不会是变卦的原因?
他不知道,但是
,想必是有关系的。
如果这一次事败,王爷,怕是再起不来了。
商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当初,跟着王爷的时候,觉得他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人,且于他有救命之恩,当时起了卦象,显示他命中竟有帝星涌动。
他当然知道,有帝星涌动的人,未必能做皇帝,但是,至少曾有过这样的机会,若争取一把,或许就能成。
就这样,他跟着王爷,一路从南国来到京中,出谋献策,却因贵太妃败北,他想,那或许是王爷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了,却没有抓住。
也罢,若事败,便当报答了他这一份救命之恩,成全了他最后的癫狂。
慕容桀一旦落在王爷的手中,王爷便会以皇帝诛杀功臣为由,广告天下,跟随慕容桀的旧部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陈太君,萧侯,大长公主,都必定会闹一场,大周一乱,便是他们的机会。
皇帝病重,若朝中武将再离心,那时候他天命不久,皇帝驾崩之后,不管谁登基,那皇位也坐不久。
南怀王等人在京中受制于人,自然不知道南国已经翻天覆地,还道是他们的天下?
他能用的,也就仅仅是跟随他离开南国躲在城外的那些人了。
熹微宫中,皇帝吐血之后,病情越发
重了。
梅妃身子好些,黄昏时候,便过来侍疾。
梅妃能来,自然便做好了皇帝会问孙芳儿事情的准备,但是,出乎意料地,他没有问。
或许,这对他而言,已经不要紧了。
人已经死了,用不了的人,便不必追究。
伺候过皇帝吃药,梅妃便坐在床前,含悲带悌地看着他,“皇上,您瘦了。”
皇帝看着梅妃,轻轻地叹气,执起她的手,“朕变成这样,你不怕么?”
梅妃摇头,泪水便恰如其分地落在了皇帝的手背上,“不怕,臣妾只是心疼。”
皇帝感觉手背的眼泪温度烫人,他怔了一下,这个透明似的梅妃,几乎在他心里没有任何的分量,但是,回顾她入宫以来,一直都是懂事听话的,还为他生下了一个聪明的皇儿。
“朕亏待你了,你入宫多年,一直没得到朕的大宠。”皇帝轻轻地为她擦拭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