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明伟松了口气,这孩子还知道饿,那看来也伤心不了多久,很快就能恢复了,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啊,再大的事情也能很快抛诸脑后。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江月虽然有些弱智,行为举止像小孩子般幼稚,却并不像一般的智障儿那样白痴麻烦老流口水,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相反的却意外的乖巧和惹人疼爱,十八岁的男孩这般柔弱稚嫩,也并不让人觉得别扭,江月漂亮可爱的面孔,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好感。
江黎跟着罗明伟出了房门,却还是依依不舍地抱着骨灰盒,饭桌前的罗文看到他抱着这么个东西,脸色很快就变得难看了,这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明知道撞死他哥哥的是自己,还抱个骨灰盒在自己眼前晃啊晃,这不是给自己添赌,存心让自己吃不下饭吗?
罗明伟也为难,只好哄着江黎,“小月乖,吃饭就不要抱着这个东西了好不好?”
江黎看看他又看看罗文,垂下头摸摸骨灰盒,细声细气道,“哥哥在里面,他跟我说话呢,他说要给我做伴,说要保护我,叫我不要丢开他。”
罗文听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罗明伟却无语了。
江黎忽然又抬起头,盯着罗文笑了笑,那个笑容单纯透明得不含一丝杂质,配上江月那双明亮无害的眸子,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看到了天使的错觉。可罗文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江黎那个笑的背后,仿佛隐藏着一只看不见的小恶魔,怎么看怎么让他觉得碜的慌。
“吃饭罗!”就在罗文觉得胃口全无的时候,江黎一手抓起筷子,一手宝贝的抱着骨灰盒,饿极了似的开始吃起饭来。之前的腼腆害怕,仿佛随着刚才那个笑,完全消失殆尽了。
这下不仅罗文,就连罗明伟也开始觉得背后冷飕飕的了。
哼!罗文,你开车撞我,让小月因我而死,我绝不原谅你!法院判你三年,还缓刑两年,简直太不公了!这场车祸绝对不简单,不管你是有意还是受人指使,你都难辞其咎!所以,就算是吓,我也要吓得你露出狐狸尾巴来!
吃完饭,罗文因为在警局待了一个多星期没睡过一个好觉,所以很早就上床休息了,江黎洗完澡便又抱着骨灰盒缩回了房间,罗明伟见他又恢复成一幅不想搭理人的自闭样,随便哄了他一会儿也回房了,心里暗自盘算怎么说服这个固执的小孩让他答应把骨灰葬了。就算他身为肇事者的家人再愧疚,老让人抱个死人的骨灰盒在家里晃,也会觉得别扭和不舒服。
睡到半夜的罗文被噩梦惊醒,口干舌燥的他决定下床去倒杯水喝,刚掀开空调被坐起来,就被站在床边的一个黑影给吓得差点滚下床。
“谁?谁在这里?”罗文哆嗦着摸到床头灯,按了好几次才将开关按下去。室内骤然恢复明亮,罗文清楚地看到那个站在床前的人,赫然就是那个让他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的江月。
罗文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是你啊,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我房里来干什么?快回去。”
江月却站着不动,怀里抱着骨灰盒,眼睛直直地盯着罗文,“把戒指还我。”江月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僵硬而冰冷,表情也不似白天那般柔弱惊惶,那双明亮倨傲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只有五岁稚龄的弱智儿能有的。而他那句“把戒指还我”说得斩钉截铁,着实让罗文吓了一跳,那清冷的目光仿佛可以看穿一切。
罗文只觉背脊发凉,“你在说什么?你跟叔叔玩猜谜呢?叔叔累了,没精力陪你玩,乖,回你自己房间睡觉去。”
“把戒指还我!”江月不理他,只是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一点,语气里多了点恼意。
“江月!你闹什么闹!叔叔可不会像你明伟哥哥那样纵容你,你不听话,叔叔就打你屁股!”罗文威胁。
“我不是江月,我是江黎,我知道你拿了我的戒指,快还我!”江月皱起好看而不乏英气的眉,语气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说着,将手伸到了罗文面前,一幅讨还东西的架式。
“什——什么戒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罗文感觉自己的额头已经沁出冷汗来,江黎?眼前这个孩子他在说自己是江黎吗?假的吧!怎么可能!江黎江月两兄弟的事,他之前就调查过,弟弟江月是个弱智儿,虽然18岁了,实际上单纯得像张白纸似的,什么都不懂,说话从来都是细声细气的,五官虽然跟哥哥江黎长得一样,但皮肤却白很多,眼角还有颗哥哥没有的泪痣,整个人的气场也是柔弱而怯懦的,罗文坚信自已不会搞错人,可是,眼前这个江月,说话的语气架式十足强势骄傲,眼神坚定清明,完全不似白天那般茫然无助,他——他究竟是江黎还是江月?罗文手指不自觉地抓紧床单,本就干渴不已的喉咙,这会干涩得都有点发疼了。
江黎半蹲下来,与坐着的罗文眼睛平视,他扬了扬唇角,露出一个得意而恶劣的微笑,“你在紧张什么?心虚什么?你说你没拿我的戒指,那你为什么发抖?你看你,抓床单抓得那么紧,指关节都发白了。”
罗文眼神一阴,忽然伸出双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