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睿摩挲着楚易留下的那枚筹码,光是看表情钟胖子还是从里头看不出个一二三来。他本来是想做个和事老,虽然看起来秦家对彭家楚家是下了狠劲整的,但凭他对秦睿的了解,他告诉楚易那句话是没错的,秦睿当真是下了决心要搞垮楚丰,远犯不着还留给楚丰一条筹措资金的后路,只要把建筑垮塌死人命的事情在楚丰的项目上演一遍,恐怕现在楚易根本就没这个机会还能跑到a市来筹钱。
不过钟胖子虽然摸准了一些秦睿的想法,他也不敢托大,见着楚易来了,只想暗示楚易直接去给秦睿服个软看事情能不能有些转机,哪里知道他这好心的一句话,落到楚易耳朵里却成了点燃导火索的烟头,结果弄成了如今这样的僵局。若楚易说得那些话,只是他听到了,那他还能帮着楚易在秦睿那里变通一番,但问题在于秦睿正好就在他这儿,那些话,估计秦睿都是听到了。
要说钟胖子与楚易有多么多么深的交情,关系有多么多么铁,那也不至于,但有些时候,千金难买个喜欢,楚易的性子反倒是和钟光天合得来,所以这个时候,资金方面钟光天帮不上忙,就想在两个当事人之间再劝一下。
“人刚刚才走,要不我把他叫回来你们当面再谈谈?楚丰和秦家合作这么久也都走得挺顺当的,以后z市也不可能都是秦家的,多一个楚丰也不算得什么。”
秦睿略一沉默,道:“不用,他知道我在这,那些话他就是想说给我听得。”
“秦医生,我不是想插手你们之间的私人问题,不过呢,我觉得楚易这人挺不错的,老实说刚刚他说那些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心头苦,我打了半辈子的光棍,看他那样子都糟心。就说这塑料筹码吧,一毛都不值当的东西,他硬是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才脱手。”钟胖子叹了口气,瞄了一眼秦睿见他没变色,又继续道:“快别说什么同性恋了,就说胖子我找的几个伴儿,不拿钱哄不转,拿了钱没品位哄不转,有钱有品位了对她不上心那还得哄不转。倒是你和楚易更痛快点,也不费心谁哄谁,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算了。你要是真打算散伙了,我也就歇着这口气不劝了。”
秦睿听着钟光天那些话,觉得心里头不太舒服,像是被小沙石磨割着心口,算不得难受,只是不太爽利。他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于公于私他都是按照最开始的计划进行的,没有偏离,一切都很顺当,他几乎可以预见这盘棋的收尾过程,除了一点,他给楚易留了一条退路。
这条退路也许根本无关大局,可有可无,但这样的行为却连秦睿自己都觉得难以捉摸。于公,他一向喜欢斩草除根,多给对手留后路就多断了一条自己的退路。于私,已经彻底沦陷的楚易似乎应该不太合适继续和他玩下去,他明明是有厌倦感的,为什么不断裂得更彻底一些呢?
也许他只是习惯了,这是唯一符合逻辑的解释了。
是,他习惯了总是给楚易特意留一条退路。一开始,是楚易逼的,逼他让步逼他妥协,不管当初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也许是更强烈的挑战欲和征服欲,他确实退步过,确实妥协过。他曾经一度享受过这样的状态,他甚至纵容过楚易的得寸进尺,因为没有人像楚易一样明明是弱势还坦然的和他谈交易。可是强势和弱势之间是不存在交易的,那是他让步了。
兴许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存在得足够久,又或者足够新鲜,已经影响到了他的行为,以至于他顺理成章的在原本的棋路上做了些许改变,但这样的改变并不像以往的每一次修正,秦睿第一次在没有明确目的的前提下做出了调整。
他其实不知道他留着这条路到底想要做什么,也许只是为了等楚易回头求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和他要散伙了?”秦睿将那枚筹码收紧钱夹里,“我没说过要断,我也不觉得楚易有这个资格单方面结束我们的关系。只有我说完了,才能算完了。”
钟光天堆起笑脸,干笑了两声,估摸着是刚刚出口的话撞了秦睿碰不得的冷弦,于是赶紧把风头支到已经走了的楚易脑袋上,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楚易心里肯定不会这么想,刚刚他说的你可都听到了,就算不是十分真,那也得是j□j分的实话。”
钟胖子嘴里没敢冲着秦睿说出来,你连人家老窝都要给人家端了,你还指望他继续陪你玩下去,这世上显然没那么多和秦睿一样的神经病,就算有,那也不是楚易。
可是秦睿显然并不这么想,就像以往他每一次的妥协一样,楚易仍然需要拿足够令他满意的东西作为交换。楚易交出过身体,交出过感情,交出过一份不用谈信任与不信任的心,而这一次,他想要楚易交出全部,一点渣都不剩的全部。
至于钟光天口中,楚易那j□j分的实话,那句绝不回头求他,秦睿只觉得好笑,既然那么痛苦,既然想保住楚丰,有什么理由不回过头求他呢?他手上捏着的不仅是楚丰的一线生机,也是楚易心头那份热切燃烧的渴望。
秦睿想,只要楚易来求他,他是愿意让步的。
“他怎么想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