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唧——
狮狮的小人书掉落在脸上,盖住眼前的光芒,他更想堵住耳朵,那样才能不听到妈妈说‘离婚’两个字。
书本掉落的声音有些大,周老二下意识回头看去,绕钰清也担忧地看向儿子。
四目相对,周老二一下看到她通红的眼眶和脸上的泪痕,他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就见她移开视线,将狮狮的小人书拿开,又转身面对着墙壁。
狮狮重新看到黑瓦屋顶,有些郁闷,他眼睛微微一侧,发现爸爸正在紧紧看着妈妈,他眼中顿时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他鼓起勇气问:“爸爸,我能问你一个小问题吗?”
周老二垂眸看向狮狮:“你说。”
“爸爸,当初你为什么要和妈妈结婚?”狮狮身侧的小手紧紧攥着,但一双黑葡萄的大眼睛望着他,露出点点希冀。
周老二回忆起初遇她一幕,在山林之中,她面颊清瘦,背着背篓,黑色垂在一侧的肩膀上,山风吹过,掀起她额前几缕碎发,她穿着寻常布衣,颜色老旧,在浓墨艳彩的绿里,白净的她闯入视线中,心动便是那时起的吧。
后来,他为了赚钱,帮她村里的老奶奶砍树,两人时常见面,他忍不住打听她的消息,得知已婚,伤心欲绝。
但又峰回路转,饶钰清和刘明坤离婚,绕钰清问他愿不愿意娶她,那时候他并没有想太多,就觉得能再续前缘,十分美好,便结婚了。
婚前似乎人们都格外爱许下诺言,他也不例外,他跟饶钰清保证,竭尽所能对她和狮狮好。
婚后他自认夫妻感情不错,但似乎也没有好好了解过饶钰清。
这次她骗了他,他便拿着离婚作为话头,宣泄心中怒气。
他自认的爱情,更多时候似乎和大家并无差别。
他到年纪了。
需要结婚。
家里没多少钱出彩礼,又遇上饶钰清,他便娶了。
因此,面对狮狮的提问,周老二只说:“我也不太清楚。”
“好吧。”狮狮皱了皱眉,大人选择新家人的时候,好随意哦。
见爸爸似乎对妈妈又没那么多喜欢了,狮狮有些伤感:“爸爸,往后我还能继续回来看你和奶奶吗?我能喂鸡,给菜园子浇水,能帮着爷爷喂猪,还能洗碗,洗衣服,烧火……”
小孩扳着手指头,一一数着自己能为家里干的活。
听得周老二和饶钰清心酸不已。
尤其是饶钰清,想着带着狮狮回娘家之后,狮狮有可能遭受到的待遇,更是心疼,她禁不住呵止免得让他沉浸当下的环境:“狮狮,睡觉,你不用下地干活,妈妈还要不要下地干活了,你这样吵,待会儿我哪来的力气干活?”
狮狮抿抿唇,身子往床下缩,掀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饶钰清眨了眨眼,瞳眸里,有一抹淡淡的水光。
她闭上眼,不想那些杂七杂八的,离婚罢了。
她总能找到机会想办法逃去镇上带着狮狮过上好日子。
周老二也躺下了,脑子乱糟糟的,有些不知所措。
今日饶钰清不断跟他道歉,想争取他的原谅,可她的表现太过于淡定,仿佛自己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就让他有些羞恼。
事实上,饶钰清的确骗了她。
但离婚会不会太严重了?
假如真的离婚,他会不会后悔?
周老二纠结头疼!
各种想法交织在脑海,他试图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想借此梳理出其中的真相和谎言。
离婚这种字眼,一般存在在吵架里,都是想要稍微拿捏一下对方,他看大队里的夫妻很多又吵又打的,人家都没去离婚,他去离婚算什么个事儿啊?!
周老二烦躁的下床,去到主屋敲了敲门,他能询问的人选,除了父母,也不做他想。
张秋月:“谁?”
周老二:“我。”
张秋月:“滚!!”
打扰她午休,该死!
福宝睁开眼,眼睛骨碌碌乱转,周智林轻轻拍着福宝,冲着外面的周老二说:“你妈要睡觉,你在外面等等。”
张秋月:“实在闲的无聊,把你和你爸做的家具弄好。”
瞅准任何机会吩咐工作的张秋月同志,就算身处睡梦当中,也坚决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我知道。”
周老二声音有些沉闷。
家具即将收尾,正好他处理好,下午搬到人家家里去。
他处理家具的声音不大,但张秋月还是听到了,她心底约莫能猜出周老二想法。
纠结、犹豫、徘徊。
离婚总归是件大事,小夫妻吵架话赶话,容易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她作为长辈,有着天然的身份阻止,不然两夫妻也不会那么快舞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