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寒声在这个时候,提出想见水横天,就是知道依水横天的为人,一定不会拒绝他的请求,不过看到水横天连问都不问一句,就满口应下,岑寒声还是忍不住高兴。
他做人,也没有那么失败嘛。
至少,武林中的后辈,还是愿意给他岑寒声面子的。
“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岑寒声爽朗一笑,起身,上前一步,拍了拍水横天的肩膀,大声道:“横天,我父母的尸骨埋在天明寺的后山。当时,我只是草草埋葬,想等着回老家时,再为我父母迁坟,现在看来我是做不到了。你能不能帮我,将父母的坟墓迁到邙山,邙山就是我的老家。”
岑寒声说完,后退一步,朝水横天郑重作揖,一揖到底,“横天,拜托了。”
“岑前辈,些许小事而已,当不得您谢。”水横天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扶岑寒声,可一碰到岑寒声,水横天就发现不对……
岑寒声反手握住水横天的胳膊,在水横天的手腕处敲击了三下,略一顿,又敲击了九下。
水横天一怔,不等他反应过来,岑寒声就松开了水横天的手,又朝水横天作了一揖,爽朗地道:“劳烦横天颇多,横天当得起此礼。”
“岑前辈,您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
劳罢了,您不必客气。”水横天紧皱的眉头未曾松懈,他很想问岑寒声,刚刚那两次敲击是什么意思?
可又怕贸然问出口,会坏了岑寒声的大事,只得硬生生地憋回去。
“横天,坐吧。”岑寒声也坐了下来,一脸凝重地道:“此次,很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在邙山的老家有不少武功秘笈,都是我这些年游历江湖收集来的,虽不是什么神功宝典,但也值得一看。”
岑寒声说到这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我原是想修一本江湖武功录,所以早年到处收集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笈,可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那些书放在我家也是慢慢化为灰尘,你走时记得把那些秘笈也带走,至于怎么处置,就随便你了。”
“岑前辈,你不必如此。”水横天莫名感觉心酸。
他在岑寒声身上,看到了英雄末路的悲哀。
岑寒声摇了摇头,“有些事,得早些安排。我糊涂了二十多年,不能再糊涂下去。”
“岑前辈,我可以带你出去。”水横天不是一时冲动,他一进来就有此想法。
“横天,这是大将军府的地牢,你以为……能轻易进出?”岑寒声好笑地摇头,“横天,陆藏锋不是小人,但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坦荡、
光明。”
陆藏锋真要是一个,什么都摆在明面上的直性子,他根本不可能年纪轻轻,就爬到一品大将军的位置。
要知道,在大周的官场上,一向都是文臣权势大,这些年文臣一直把武将打压得抬不起头。陆藏锋凭军功坐到现在的位置,除了会打仗可不行,他还得有手段,能让那些文官奈何不了他的手段。
显然,陆藏锋不仅有手段,而且还很高明。
“我进来的时候,记下了路,陆藏锋知道了也没有说什么,他应该是默许的。”水横天当然知道陆藏锋的难缠,他都在陆藏锋身上吃了多少亏。
可他相信,一力降十会。
凭他的本事,陆藏锋奈何不了他,顶天也只是让他吃个闷亏。
“你呀……又被陆藏锋给耍了。”岑寒声忍不住大笑出来,“你记下的路线没有用,你进来时走的那条小道,是用一块块铁板拼成的,那些铁板是会移动的。是以,每一次走进来的路线都不一样,而走在里面,你要是踏错一步,就要受千刃之刑,你明白吗?”
“这才是陆藏锋明知我记下了路线,也不生气的原因?”水横天想到陆藏锋离去前,特意问他“记清了没有”,他当时以为陆藏锋心有不满,现在看来……
陆藏锋那
是奚落他,嘲讽他。
陆藏锋,果然……小人也!
水横天心里憋屈不已,脸涨得通红,偏又无处宣泄。
“不然呢?你真以为,陆藏锋有那么大方?”岑寒声像是嫌给水横天的打击不够一般,又道:“你以为,陆藏锋为什么连牢房的门都不关,就任由你独在呆在这里?”
“陆藏锋不是信任你,而是对自己有信心。”岑寒声指向牢房四周,笑得苦涩,“这里……每一处都有人监视,你我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会有人详细地记录成册,交给陆藏锋查看。当然,也有可能此刻陆藏锋就在某一处,看着你我。”
岑寒声说完,转身扯了扯缠在自己腰间的铁链,“这铁链一旦遭到破坏,这间牢房的暗器就会在一息之间发出,同时这间牢房也会在一息之间往下陷。”
岑寒声踏了踏脚下的地面,“知道牢房的地面,为什么铺青石板吗?不是陆藏锋对我们这些犯人仁慈,怕泥土茅草不干净,而是青石板能瞬间下陷,不会给人反应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