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金银珠宝,岛上还有许多军用物件。”陆大将军扭头,看着月宁安,目光深邃,如同深渊一般,幽深静谧,透着让人心颤的暗芒……
“你……想说什么?”被陆大将军目光摄住的刹那,月宁安有一种被猛虎盯上的错觉,心慌又不安。
她暗自握紧拳头,直到指甲嵌入手心,才勉强冷静下来。
“别害怕,我不是问责你。”陆大将军扯了扯嘴角,声音嘶哑暗沉:“我只想知道,你当年送往前线的兵器,真的全都是从金国买回来的?”
不知是陆大将军在海面上站太久了,被冷风吹的脸颊发僵,还是他真的笑不出来,他这个笑,比不笑还要渗人,让月宁安一瞬间回到了,陆藏锋第一次到月家,逼问她铁矿消息的那一刻……
那一刻的陆藏锋,就像现在这般,冷静、强大,充满了攻击性,她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力,才能勉强应对。
“你这是要秋后……算账吗?”月宁安不由得苦笑。
是她大意了,忘了她能做的事,别人也能做,以至于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被陆藏锋抓了个正着……
“所以,那些兵器,甚至粮草,都是军部私下卖出去的?”他昨晚一直在回想,回想月宁安送往前线的那几批兵器……
那几批兵器
,被刻意做成是金国的手艺,甚至月宁安还暴露了,月家私下发现一个铁矿的事。让所有人,包括皇上都以为,她送往前线的兵器,不是她从金国买的,就是她私下的挖矿炼制出来的……
也让所有人都忽视了,月宁安能从金国买到军部“淘汰”下来的旧兵器,那么在大周呢?
大周才是月宁安的主战场,月宁安不曾去金国,都能搭上线,从金国的官员手中,买到一批又一批兵器,在大周岂不是不是更方便?
可千万不要说,大周的官员不贪。
见识了江南的官场,陆大将军说不出这话,且……
他昨晚还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三年朝廷对各地驻军的支出。其中,以沿海一带为最。
沿海一带驻军损耗年年最高,不仅仅有兵器的损耗,还有士兵的损耗。
沿海这一带,每年都会往上报大大小小的剿匪战事,而后就会死一批兵、损失一批兵器。
沿海一带河流多,剿匪不是海战,就是水战。兵器落入海中或者河中,找不到,没有痕迹,损失多少,只凭当地官员一张嘴。
从月宁安的口中,还有昨晚那一战江南水师的表现中,陆大将军可以肯定,江南水师没有海战的经验,沿海这一带地方官员报上去的战役,十有八。九是
假的。
先前,他只当江南的官员虚报军功,就像江南总督一样,可等他看到江南水师,从青鱼岛上抬下来的一箱箱军中物品,陆大将军就明白了……
江南,或者说沿海这一带官员犯的事,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也还要可恶!
“大将军,看破不说破呀。” 月宁安长长地叹了一声,直接坐了下去,语重心常地道:“这种事,不会留任何证据。没有证据,你就没有办法定他们的罪,而不能被审判的罪,那什么什么罪?”
陆藏锋的眼神太吓人了,她被看得心慌,坐下来就看不到陆藏锋的双眼,挺好的。
陆大将军也坐了下去,他的目光冷厉,透着噬人的寒光:“你知不知道,当时三十万大军在前线,没有粮草,手中的刀全都卷了刃,只能拿石刀迎战!”
“我知道呀!”她知道,所以她才会花银子买兵器,买粮草送到前线。
她知道,所以她才会拼了命的赚钱。
她打小不缺钱,从来不觉得钱财很重要,可那三年……
她太清楚钱财的重要性了。
打仗就是一个无底洞,多少银子丢进去,都没个水花溅出来。
三十万大军,就是一只吞金兽,每一天的消耗都是无文数字。
那三年,她熬干了心血,才勉强填住了前线
那个大窟窿。
她怎么不知道?
但……许多事,她不能说。
“沿海的官员却在那三年,用各种理由,从兵部支取大量的粮草与兵器,而兵部还优先他们!”陆大将军说话时,眼中只有悲哀与嘲讽。
为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悲哀,对朝廷的做法……嘲讽。
月宁安却出奇的冷静:“没什么好生气的,你知道原因的……在你之前,大周与北辽的战争,从来都是胜小输大。”
“当年,高祖皇倾国一战,使得大周国力倒退数十年,国库至今都是空虚的,朝廷年年寅吃卯粮,得用来年、来来年的钱,填补当年的窟窿,连官员的俸禄的都发不出来。百姓更惨,卖儿卖女卖田都活不下去。”
“休养生息了数十年,大周才缓过来了,百姓的生活才刚恢复一二,国库才勉强收支平衡,不用再欠官员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