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歌细想起来,才发现胡家真的不像她印象中的商户,甚至比之一般的世家大族还要有气派,有规矩。
胡家的下人一个个进退有度,规矩森严。
胡家的陈设,也没有爆发户的粗鄙,反倒处处透着精致与不凡,像那沉香窗框、金丝楠木柱,皆是低调的奢华。
这绝不是商户之家,能有的底蕴。
胡大盐商就是普通的商户出身,他绝对没有这份见识,那么……
唯有眼前的胡夫人。
这位胡夫人虽然说话温和,但却是底气十足,这种底气绝不是胡大盐商给她的,也绝不可能是太子准岳母这个身份带来的。
楚九歌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这位胡夫人的来历怕是不简单,而她模仿的对象,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司徒皇后。
西凤不像东林,有四大世家、有数不清的士族、书香之家。西凤的民风称不上彪悍,可开国的功臣皆是暴发户,毫无底蕴可言。
就现在,西凤的那些贵夫人,一个个也是大大咧咧,言行举止透着粗鄙。
唯有司徒皇后,她是王家的外孙女,王家曾派教养嬷嬷教导过她一段时间。在西凤,司徒皇后一举一动都被称之为贵女典范,在西凤有很多人模仿她。
但真正能模仿的像的,却没有几个。
毕竟,司徒皇后贵为皇后,能经常见到她的人并不多。
楚九歌没有见过司徒皇后,但她见过东林的贵女,见过王家贵女,见过王家的出嫁女。细细想来,这位胡夫人的动作,颇有几分东林世家大妇的风范。
然而,面对楚九歌突如其来的拮问,胡夫人却是处惊不动,笑着反问:“楚夫人,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父亲是前太医院院正。”胡夫人表现得完美无缺,可楚九歌还是怀疑,忍不住诈了一下。
胡冰清能成为太子侧妃,这就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你……”胡夫人端着的笑容,终于僵住了,她突然冷下脸,抬手,摆了摆,“你们都退下。”
“是,夫人。”胡家的下人,听话的就如同训练有素的狗,她们听到楚九歌的话,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胡夫人叫她们下去,她们也没有半丝诧异。
楚九歌笑了,她就知道她猜得没有错……
要真是普通的商妇之家,下人哪有这般的规矩,胡家这些下人比之世家的下人,也就只差了那么一份藏在骨子里傲气与矜持而已。
下人退下了,胡冰清却不肯走,胡夫人又催了她一下,胡冰清生气的跺了跺脚,“娘!不就是一条不听话的狗吗?打杀了就是,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
“我让你下去。”胡夫人脸色一沉,厉声呵道。
胡冰清吓得脸一白,再无一丝骄横,连忙转身往
外走。
路过楚九歌身边时,她狠狠地瞪了楚九歌一眼。
楚九歌懒得跟个小姑娘计较,她看了胡冰清一眼,见她脸颊通红,脸上疙疙瘩瘩,长满痘包,又看她初冬就穿着厚厚的棉袍,心下了然……
这姑娘,确实有病。
这病也确实会影响她嫁人,难怪胡家急着找大夫。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人一走,胡夫人就厉声问道。
她此时,已懒得摆温和良善的面容。
果然,画虎画皮难画骨。
“胡家规矩森严,陈设别致。你的一举一动,也不像普通的商家妇人,还有……你说话的语调和神情,很违和。你一直在伪装,虽然伪装得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但你最近心火旺,脾气大,终是忍不住。”人呀,真性情是怎样便是怎样,想要学旁人,便是能装上十年、百年的,但真性情还是压抑不住的。
就像这位胡夫人,不是世家贵妇,不是司徒皇后,便是学了那些外在的手段,和外在的动作,也没有那么底气撑得起她所学的一切。
“就凭这些,你就猜测我与皇家有关?”胡夫人冷笑。
“当然,这些都是辅助,最重要的是……皇上,怎么会赐个商家女给太子为侧妃?就算是皇上对太子不满,要给太子一个教训,要赐个商户女给太子为侧妃,也不该挑你的女儿。你的女儿有什么
问题,想必你知道,而福王能找到我,想必皇上也是知道的。”皇上给太子挑侧妃,定然会提前让人查一查,在明知胡冰清不合适的情况下,还把胡冰清指给太子,这着实……
让人忍不住多想。
“你很聪明,你父亲……当年也很聪明,所以他死得早。”胡夫人面容扭曲,同样是那张脸,却已没有了先前的亲切。
“我父亲?”楚九歌怔了一下,不由得瞪大眼睛。
不是吧?
那位马千户,给她和北王寻的身份,还牵连到宫廷秘辛?
“你不会天真的认为,你父亲当年急着把你送到外祖家,而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