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的声音不轻不重,又恰到好处的清晰,听的宋老太太一愣。
她心底里对着门亲事是万分满意的。
皇后的母家朝廷重臣,祖上三代太傅少保,门生无数,在朝廷中的势力不可小觑,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人人都知道帝后不合已久,但皇帝却迟迟没有废了皇后。
即便皇帝再宠爱万贵妃,也没有动过将万贵妃立为皇后的意思,掌管后宫的凤印依旧在皇后手上,一应祭祀大礼,依旧是皇后主持。
现在太子之争听说已暗潮汹涌,私底下拉拢人了。
胡家是三皇子身边得力的谋士亲信,要真成了,侯府又有一个姑娘嫁进权臣府上,建安侯府还愁什么。
她心底是觉得三皇子的可能性更大的,皇帝再喜欢四皇子,张廷义现在一倒台,后面的人心就散了,皇帝还能不顾全朝臣的意愿,执意立四皇子为太子不成。
沈老太太叫沈微慈跟着她进内屋去,屏退了身边伺候的婆子丫头,祖孙两人对坐,她神情认真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在沈老太太心里,沈微慈是个有大主意的,万事与她商量着,便牢靠许多。
沈微慈听罢沈老太太话,忽然想起那夜宋璋的话来。
人都有偏爱的,都想将最好的留给自己偏袒的那个。
皇帝这些年迟迟不立太子,会不会本是想立四皇子,但碍于皇后势力,所以一直推迟。
但这些也只是她猜测。
她将宋璋与她说的话挑拣了些说给了宋老太太:“三皇子背后势力是不小,但皇帝执意要立四皇子呢?”
“夫君说三皇子私底下有动作,我虽不知道什么动作,但总归小心些,也不至于引火烧身。”
“胡家的非得要我夫君答应,还邀我去胡家,背后的意思祖母该知晓,现在弦已绷紧,谁胜谁负还说不明白,宋家又不参与其中,就怕出事。”
“四妹妹明年春才及笄,其实也不急。”
“夫君说要么年前,要么年后不久,皇帝应该就会定下太子之位了,到时候我再去胡家帮四妹妹说成这门亲,祖母说如何?”
沈老太太听罢这番话也点点头:“倒是你说的这样稳妥些。”
“宋璋都说三皇子有动作,就怕是那样的动作,真牵连下来那还得了?”
“这门亲是不该这时候定下。”
沈微慈便又看向沈老太太:“祖母等四妹妹和三婶婶回来后可以劝劝,但别将那些朝局说给四妹妹和三婶婶。”
“稍提一下就行了,三婶婶自来是管不住话的,要是传到外头去,别人说是宋家的放出消息来说三皇子有不好的动作。”
“现在随便一点风声便能引起暗涌,到时候平白惹上麻烦事。”
“祖母便只与胡家说四妹妹去寺庙祈福时,那方丈说妹妹最好年后才能定亲,方能有福缘,合情合理。”
“胡家的还能逼不成?”
“要真逼了,祖母就该想想胡家来提亲是为了什么,定然不是为着四妹妹来的了。”
沈老太太听完不住点头:“还是你有法子。”
“要胡家着急,为了什么我心里明白。”
说着她看向沈微慈,一身落落大方的打扮,发钗与脖子上的翡翠珠链尽显富贵端庄,背脊笔直的坐在那儿,云鬓乌发,顾盼生辉。
既有妇人的端庄,又有女子的妩媚娇柔。
如今越看越是喜欢。
再看沈微慈那搭在小桌上的一只素手,粉玉镯子滑下来,全是稀奇少有的首饰,不难看出宋璋真真是对她极好的。
她转头叫帘子外的婆子进来,叫她去拿钥匙去后罩房的库房里将她那套绿松石的首饰拿来。
那婆子一愣,这可是老太太当初带来的嫁妆,最喜欢的首饰,曾经二姑娘还问老太太討过,老太太也没松口。
她愣了一瞬,也忙去了。
婆子一走,沈老太太问沈微慈:“怎么这些日还没怀上?”
沈微慈垂眸:“我也没法子。”
沈老太太叹息:“也是你当初落水留下的根。”
又问:“听说宋国公府老太太养在身边表姑娘给宋璋当侧室了?可还听话?”
沈微慈只笑道:“她对我还算是恭敬的。”
沈老太太便叹息着点头,又看向沈微慈:“她虽恭敬,但你也得上心。”
“我知晓你明白其中厉害,你现在还没子嗣,切不能叫她钻了空子,即便你怀了身孕,也管束紧她。”
“多少狐狸精不是在正室夫人怀身孕的时候钻进来的?”
“除非你安稳生下孩子,不然也不能叫她怀上。”
说着宋老太太起身去屏风内拿了个东西出来放到沈微慈的手上:“这是个香炉,最底下有个暗格,你放麝香进去,与上一层的香混在一起,轻易发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