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结束后，五公主一行人没有立即出宫，而是决定在宫中留宿一宿，文成君也没急着出宫，天黑之后便等在了永乐宫珑园外。
文成君一个人在宫墙上，等得昏昏欲睡，终于在宫禁前等到了她要等的人。程少商披着斗篷，猫着腰身，鬼鬼祟祟地靠近珑园。
泔水浇身，荆条抽打，草灰糊脸……程少商小心地布下了重重机关。待到明早五公主等人离宫便是她出气之时，思及此，程少商忍不住暗喜，却在抬头的那一刻，看见了坐在墙头上的文成君。
“阿，阿姊……”
“你布下这些机关，可想过怎样安然无恙地退出去？”文成君看向程少商。
“爬，爬墙……”
文成君闻言一笑：“宫墙光滑，恐难找到借力之处。”
“这……”
“上来吧，我拉你。”说着，文成君向程少商伸出手臂。
程少商拉着文成君的胳膊，借力爬到了宫墙上，此时已经宫禁了，文成君带着程少商一路躲过禁军巡逻，回到了长秋宫。
“阿姊，你为何要帮我？你不怪我睚眦必报？她，是你的妹妹……”进入寝殿前，程少商拉住了文成君。
文成君浅笑：“有仇不报非君子，你若是那种只会忍气吞声的小女娘，我倒不喜欢。她是我的妹妹又如何？是公主又如何？人总是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买单的。”
“小五是父皇唯一一个在得天下后出生的孩子，又是个女娘，从小千恩万宠地长大。我没有一母同胞的亲姊妹，她自幼跟着我，我对她也多有纵容，才养成了她这样的性子。”
“有些道理，她在家里没学过，到外边总是要学的，与其日后碰壁，让别人去教她，不如由你来。”文成君抬头看向空中皎洁的月亮，她好像有些理解桑姝华了。
虽然桑姝华很严厉，对她从未有过笑脸，但她教给文成君的规矩和道理，却护着她在这宫中活了一年又一年……
今日看到宣后因凌不疑寻来的宣太公墨宝喜不自禁时，文成君便想起了桑姝华。这么多年，她从未主动翻起过她的遗物，她只是将那一箱箱东西用更大的箱子封存着，以为不去看，便不会想了，可事实上，却是骗人骗己。
“今夜，我什么都没看见，明日你会得偿所愿的。”文成君撂下这句话，便趁着月色离开了皇宫。
——长公主府——
文成君刚回到公主府，便看见了等在庭院中的孟诸季柯：“这么晚了，怎么等在外面？”
“见女主公久不归，有些担心。”
“公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孟诸与季柯二人先后回道。
“放心，都城之中，还没有人能要了我的命，打不过，跑回来就是了。”文成君说笑着，转而隐去了笑容，看向一旁的季柯，“季柯，帮我一个忙吧。”
“公主想要季柯做什么，说便是了。”
“替我去趟昭山，翻翻昭华君的遗物，可好？”文成君看向季柯。
当初昭华君病逝，不愿回白鹿山，更不愿归入皇陵，文帝便将其葬在就近的无名山上，赐名昭山。
建朝多年，不乏有学子仰慕桑姝华的功绩，到昭山祭拜。每每祭拜时，总要带上些菊花，或摆在陵前，或扦插在土里，久而久之，昭山漫山遍野开出了各色的菊花。
“公主是不是又想支开季柯，自己犯险？”之前的惨痛经历，让季柯不由得怀疑起自家公主。
“当然不是，都城事多，我一时走不开，所以才将此事交由你来办。季柯，你这样怀疑我，我可是会伤心的……”文成君反驳着。
“是季柯的不是，季柯这就去收拾行装，明日一早便出发！”
见季柯跑远，孟诸匆匆跟到文成君身侧，浅笑道：“女主公，等我们回来了，季柯怕是又要闹上许久了。”
“她怨我也好，怪我也好，等我们从寿春活着回来，怎样都依她。小越侯被罚后，寿春蠢蠢欲动，她与仲离不善阵前作战，寿春又易守难攻，与其让她们跟着犯险，不如让她们留在外面。况且我是真的想知道，我母君当时都些留下了什么……”
“就没有什么其他办法，让女主公也免于涉险的吗？”如果计成，文成君将是直面彭坤的第一人，孟诸不得不担忧起来。
“如果我都退缩了，又怎么求将士们替我卖命？寿春就算是铜墙铁壁，我也要撕个口子！”
——翌日——
一清早，季柯便动身去了昭山，此去一来一回便将近一个月，更不用提还要在桑姝华的遗物中翻找许久。
从早膳时，赤羽卫便不停地汇报着各处传来的消息，什么五公主被程娘子教训啊，五公主之前放蛇咬程娘子啊，五公主被罚皇陵思过啊……文成君听着消息无动于衷，直到一条消息传来，惊得文成君险些跳起。
“长公主，凌将军打上了御史台，教训了欺负程娘子的那些贵女的父兄，还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