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广德又是建议制作大明银宝,又是规定大明铜钱的规制,同时还将大明流通的制钱要形成制度,禁止民间使用私铸钱和元宝等物。“叔大兄,其实朝廷收藏的黄金,也未必要用元宝金锭的方式存放,也大可按照制钱的方式,制作大明金宝,朝廷也将因此增利一成以上。只不过,黄金和白银兑换价格不定,可暂不将黄金列入制钱,只作为朝廷和宫中窖藏之用,也可以做为赏赐发放。”魏广德继续说道。张居正考虑良久,这才担忧道:“善贷,你的意思我明白。确实,这么做可以重定大明的钱币制度,整治地方上不法士绅私铸钱币。可制作大明银宝,并且要通过官府强行推行下去,下面怕是会有极大的抵触。”先前初闻魏广德的建议,张居正是欢欣鼓舞的,可下细想来,其中问题也很多。倒不是主意不好,而是在实际推广过程中,地方上和民间的阻力会非常大。地方上反对,是因为制钱会严重影响官府的收益。要知道,大明朝廷的财政,各级地方政府都是自收自支,并不是朝廷统筹拨付。这就导致,地方上除了每年要上缴朝廷的赋税外,还要加征杂税,以此维持官府的运作。除了上品级官员的俸禄外,其他官府人员的薪水都是杂税的开支项目。一年收支汇总后,若是出现赤字我,往往就会在来年加收杂税填补窟窿,若是有结余,则是巧立名目落到官员小荷包里。这,就是大明的财政制度。最初这样设计,在官员都恪尽职守、廉洁奉公的工作态度下,是可以最大限度减少百姓的负担的。官府按照每年的大致开支设计杂税,分摊到田亩或者人头上。地方遇到有大项目需要操作,则官府会召集士绅、乡老,大家一起募捐的方式筹集资金,进入如铺路修桥这样的善事。而若是遇到水利工程等项目,官府则使用徭役进行,资金也是以筹集的方式完成。只不过,当大明官员的道德底限不断向下滑落后,杂税这个巨大的漏洞就成为官员们敛财的手段。想法设法扩大官府预算,增加杂税的摊派就成为必然。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就是这个时代官员敛财的真实写照。而其中赋税的火耗,其实老早就有,并不是一条鞭法之后才出现的。毕竟没有地方官府会押着百万千万的铜钱往京城户部缴税,都是按照制度兑换成银子交上去。而其中,银子的成色又是官员们上下其手的一个地方。十万两银子,可成色却可高可低。虽然朝廷对此有制度,可擦边,还是能获得不菲收益的。朝廷规定银子必须是八成银,那好,给仓库大使一笔贿赂,七成银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进入仓库。若是一万两的税银,就此一项自己又可以赚几百两银子,还和仓库大使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何乐而不为。下面人的猫腻,张居正当然清楚,可也很无奈。法不责众,大家都这样,甚至自己的亲信、门人也是如此,如何惩治。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做的不过分,朝廷就不会施加惩罚,人也就是潜规则的诞生。魏广德提出制钱,不仅要打破民间支付习惯,也会破坏官场一些潜规则。他们,再难从中牟利。要知道,私铸制钱,罪可不小。银子成色不足,仓库大使可以说自己打眼,被人鱼目混珠蒙骗,可制钱真假可就不是打眼的问题了。缴税的官员也是同样的罪名,很容易就引出抄家灭门大案。因为在民间,一直都是使用元宝、碎银作为支付方式。也因此,张居正对于魏广德建议大明制钱作为唯一流通钱币深感忧虑,地方官府和民间,怕是很难接受。“呵呵.”魏广德对于张居正的担忧其实很理解,不过他觉得不能因此就不做这件事儿。“叔大兄,你应该是知道我大明现在流通的银两是个什么情况,比之你手中的夷人银元如何?”魏广德只是轻笑道,“想我大明天朝上国,万邦来朝,可外藩使臣在大明市面上买卖商品,看到的尽是牙咬过的碎银,会作何想?”魏广德的话,可不是乱说。中国古代制钱一般只做铜钱,金银制钱很少,一般都是宫中才有制造,作为赏赐之用,民间都是碎银。后世,我们在金店里看到的金银物品,都是闪闪发光,耀眼的很。可不管是在大明还是前朝,或者到了之后的清朝,除了大户家中收藏的元宝外,大多都是黑漆漆的。金元宝还好些,银元宝不管伱如何炼制,放久了都会变成黑漆漆的一坨,因为它会氧化。而且,做成元宝只是窖藏好看,真正使用的机会很少。金银的购买力在古代是惊人的,很少有直接使用元宝的机会,即便是有一般也用不完,所以都要用专门的剪刀剪下一部分。流传后世的许多元宝,边缘都是坑坑洼洼的,那就是剪掉一部分用来付帐用。黄金,由于颜色特征,辨识度会高一些,而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