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挫败感席卷来,让宇文信有一种泰山压顶的崩溃。
还有残将残兵,努力想要与昂贵的战车共进退。
一个个残兵齐力推着战车。有的年轻不过刚刚及冠,有的年老,他们试图用尽最后力量推战车,将战车从河床石谷中救出,发出最后的嘶吼。
每个戎马一生的将军,看见这样的垂死挣扎,都会有深深的无力感。
对方的策略,谋略,攻心为上,更是以地势为掩护,火箭作为雷霆一击。
每一个策略,都在他之上。
他忽然心中升腾起空虚,和绝望。对面真的仅仅是一个蜀国陈子玉吗?
陈子玉将领,当真有如此谋略,大才吗?
他引以为傲的战略,在对方巧思攻心下,如同小儿和巅峰期精英决斗。
就好像,一个小儿拿着三寸木棍,凶神恶煞的去威胁一个成年敌人,而敌人手里拿的是火炮。
这等谋略差距,让他心中万念俱灰。
周围众将,也露出不忍看的神情。
漫山遍野,全是尸山火海,战车残骸。
一面面象征荣耀的厉国旗帜,被蜀军踩碾践踏,浸泡在血水中,全是污泥鞋印。
宇文信将军面如死灰,感受到冰凉的手,和冰凉的脚底心。
除了撤退,他还能如何?
至少,保存残兵,汇总剩余兵力,护住粮仓。
尚能有迂回一战的转机。
宇文信叹了口气,眉宇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他自从楚彻被赐死后,领兵出战,尚无败绩。
现在,他经此一败,怕是过往的辉煌战绩都被推翻。
厉国无人记得他的辉煌战绩,只记得他十万将士战车,不敌对面五万步兵的羞耻。
他本想经此一战,挂上人屠的荣耀称誉,现在,他定会被陛下降罪。
轰!
有一道阵列防线溃败,大军仿佛难民般四处逃窜。
后方就是帝王营帐,退无可退。
宇文信将军深深叹了口气,眼底全是悲凉,语调也带着疲惫。
“撤吧。”
“撤兵吧。”
厉国旗帜被取下,鸣金收兵。
众将眼底都带着悲哀,和沉痛,还有一丝不甘。
……
女帝厉茂贞坐在高头战马上,遥望前方战事的狼藉,秀眉紧锁。
“宇文将军,这是何意啊?”
“回禀陛下,此战,属下不力,末将……败了。”
她刚才意气风发,喝令统率带领大军乘胜追击,但现在,败兵溃逃,撤退绵延数里的人,竟然是她厉国将士?
这叫她眼里全是惊怒,和不敢置信,厉声尖叫。
“你说什么?”
若不是她御驾亲征,亲眼看见败北的防线,她都能以为这是谎报军情。
十万大军,不敌五万蜀军?
传出去,是她厉国天大的笑话!
前方火箭插满沙场。
猛火油附上,遇水不灭。
大火席卷了所有的战车残骸。
这些战车,都是厉国斥重金打造,每一架战车耗资千金,更是国力的展现。
现在,厉国最引以为傲的战车,全部被损毁,让女帝无比心疼。
女帝厉茂贞心疼的不是忠心耿耿的厉国士兵,反倒是她寄予厚望的战车。
轰!
雷电闪过,如同霹雳,女帝头晕目眩,整个身体瘫软。
足足千乘战车啊,说没就没了?
居然,全没了?
老将满头白发,跪倒请求。
“陛下!请撤退吧!前方危急,陛下以龙体为重。”
众将纷纷跪下请求。
女帝厉茂贞下马,步履蹒跚,神情格外低落颓废。
她眯了眯眸,哪怕颓废,她眼角的弧度依旧绝美惊艳。
朕不能败!
朕绝对不能让天下人看朕的笑话。
老将程为曾经跟随楚彻,在军营并肩作战。
老将军程为沉痛大喊。
“陛下!请撤退吧,大势已去,不可冒进啊。”
女帝厉茂贞凤眸微微眯起,眼底全是冰冷和凉薄。
她想到开战前她气宇轩昂的放话,定要让九州天下看见她厉茂贞的威名。
她定要九州各国知道,没有楚彻,她厉茂贞同样能驰骋天下,拿下城池,大获全胜!
但现在,曾经放下的豪言壮语,就像是一个笑话。
她好像看见那个被她赐死逃亡的男人,楚彻,带着笑意看她的笑话。
笑啊,陛下。
你怎么笑不出来了?
女帝厉茂贞心口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