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朗声报菜名,一套流程下来流畅极了。
一笼六个的小笼包,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烂糊面,还有一碗咸豆浆,分量十足。董兵兵有些汗颜,她只点了三样却没想到会这么多,索性直接从筷筒里取了双筷子,用茶壶里的热水烫了下就开始吃起来,能吃多少是多少吧。
距她不远处的饭桌上,年轻先生们的谈话还在继续。他们都是市中女校的教书先生,前些日子学校里刚发了薪水,于是打算今日好好聚聚,喝喝早茶。
“对了,左焦兄,你呆的那个报社现在还需要人翻译稿件吗?”李诚向着正在喝茶的左焦问道,另外两人也抬头看向左焦,看样子对他的回答很关心。
他们是学校里最普通的助理讲师,并没有什么额外的补贴,每月只能靠着二十几元的薪水过活,由于还要赡养家人,这么点收入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们都希望能找份兼职挣些外快。
“这我倒是不太清楚,我翻译的那些稿件向来都是直接寄来家里的,只是每月去报社结次账罢了。不过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我倒是可以去问一下主编。”左焦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一眼众人,态度温和体贴,“你们是都想去吗?要是那边缺人的话,我就直接推荐你们了?”
三人闻言十分欣喜,纷纷道谢。左焦为人谦逊友善且与报社的主编私交甚好,有他担保此事必定十拿九稳。
左焦摆了摆手:“先别急着谢,到时报社里的人必会出题考你们,成功与否还需看你们自己。”
……
董兵兵已经吃饱了,她停下筷子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神情满足。
桌子上的小笼包都被吃完了,咸豆浆被喝了大半,只有面还剩着半碗,已然成了一碗坨坨。
“结账。”她高声唤小二过来结账,声音清脆好听。
小二看了眼桌子很快就算出了账单:“承蒙惠顾,一共十五个铜板。”这茶楼里的消费还算比较贵的,但是味道确实很好,只是今天点的有点多,她吃不完。
董兵兵低头翻找荷包,耳边的碎发随她的动作滑落下来,却被她不耐烦地撩回耳后,明明记得放在身上的啊,她今早出来的时候还将零钱都装在里面了,可别掉了才好。
找到了,董兵兵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给。”她面色微红地掏出十五个铜板递给小二,嘴角还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她耽搁的时间有些长。
看小二接过后,董兵兵就起身下楼去了,小二将钱放回兜里后开始整理桌子。
“左焦兄,你在看什么?”他们正在问左焦一些关于报社会出什么题考验他们的事,然而左焦目光发直,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显然并不在听。
他们顺着左焦的目光望去,只能看到小二擦桌子的背影,这有什么好看的?
左焦收回目光重又变得沉稳冷静,他喝了口杯中已经变冷的茶:“无事,咱们刚说到哪了?”
……
董兵兵出了茶楼后直接就去了裁缝铺,她想做几件新衣服。
如今旗袍已流行多年且款式多变,几乎成了上海女性们的标准服饰。无论是平民妇女、学生或者工人,还是达官显贵的太太小姐们,无不穿着,大街上像她一样穿棉袄的实在少数。虽然董兵兵觉得穿着不同应该属于南北方文化差异,但既然到了南方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眼下不过十月底,离过年还早着呢,裁缝铺里生意也冷清。
董兵兵在铺子里挑了中意的式样和布料,一口气做了整整五身衣裳,两身毛织物为外料、重磅素库缎为内衬的双襟低领旗袍和三身轻磅素绉缎料子的睡衣。
“两身旗袍,三身睡衣,毛织料五毛八,重素两块五,轻素一块八……零头就抹了,总共三十块。”老裁缝噼里啪啦打着算盘,不一会儿就算出了总数。
“先付定金吧,等全都做好了我再付尾款。”董兵兵掏出五块钱放在柜台上,并且和老裁缝约定好半个月后来拿衣服。
这家裁缝铺的开价还算地道,布料价格同她在武汉时了解到的差异不大,要是做出来的衣服还行,那她以后的衣服也在这做也未尝不可。
站在街上,董兵兵撩开袖子看了眼手表。她八点多出来的,现在还不到十点,吃午饭有点太早,所以她打算先去剪个头发。
街上拿着剃子给人削头发的师傅不少,价钱也是一个赛一个的便宜,但顾客却没几个。而有着专门店面的理发店里却客人繁多、人头攒动,想剪头发还得排队。
董兵兵转了一圈,决定随意找个剪头师傅,反正她只是剪一下发尾而已。
这是个摆在街角的小摊,摊主是一对爷孙俩。头发有些花白的爷爷拿着剃刀给客人剃头发,十来岁的孙子则在一旁学习,时不时打打下手。旁边的小炉子上热着给客人洗头的水,不停地冒着热气。
董兵兵刚去,正好前一个客人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