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东家?大人是不是醒了?小人来给他复诊了。”
府医一进来,行礼说明了前因,给大人把脉,却见大人的脸红得像是发了高热,心中难免担心,生怕他是病情反复,发了高热,又把人上上下下盘弄了好一会儿不提。
另一头,青水寨已经被两府厢兵一窝端了,重要犯人尽皆下狱。
刘诸青查抄到了藏在寨子里的大量私盐,邓坚成也招供了和严贡熙这些年来做的勾当,人证物证俱在,邢永开随即当堂亲审此案,张贴告示,并查抄严氏。
以此为引,不可一世的邝州第一豪强,终于根节松动。
见严氏出事,此前那些被欺压的人家也一一上表,陈情申告严氏的目无法纪,胆大包天。其中包括了严氏子弟强抢民男,侵占土地,诬人入于以谋夺他人财产等等事件。
树倒猢狲散,原本和严氏相护的官员家族,全都连忙避开。
邢永开也借此公开了晏崇钧的真正身份,好为之后顺势肃清南府盐场的事情,做个铺垫。
府衙众人这才知道,他们眼中那个奇奇怪怪,无所事事的“刺史大人出家当道士的大侄子”,原来就是朝廷的巡盐御史,广陵侯府的世子。
“晏大人现在身体好一些了吗?”
“回府君,大人手下的人传话来说已经好多了,培元堂的柳大夫也精心伺候着呢。”
邢永开“啧”了一声,纳罕道:
“是我刺史府的人不会伺候吗?他怎么又回那培元堂去了!”
这京城公子哥儿的脾气真是反复无常!
孙泰一脸喜气洋洋。
一经此事,他也算立下大功,指挥使大人觉得他是可造之材,打算悉心培养他,还将他越级提拔。马上又是新年,到手的年赏都能多一些,对于府吏而言,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吗?
只可惜,还是让那个严贡熙逃了出去,没有捉到手。
不过府君已经贴了通缉,指挥使也派出去许多人,想来迟早会有消息。
“府君,另外还有一事,当日围剿青水寨的时候,西南部是渠州守备军防守,但水匪拼死相抗,差点不敌,是另外一队突然出现的人出手相助,才控制住了西南部。”
嗯?
邢永开:“什么人?现在还在吗?”
“那些人的身手非同一般,卑职的手下怕事情有变,曾经过去质询对方是何人派来。那群人为首的说……”孙泰瞅了一眼邢永开,“他们是奉启州刺史之令,特来相助的。”
“戚韫?”邢永开蒲扇似的大手拍了拍后脑,“这事儿怎么还有他的一脚?”
渠州和邝州相邻,青水寨也在渠州,所以他才去威逼袁康出兵的。而启州位于东陵,和他们邝州可是八竿子打不着。
戚韫意欲何为?
莫非是身在邝州的徐弼查探出此事,告诉了戚韫?
呵呵,六族这群人,没一盏省油的灯。
“他们还说什么了吗?”
“那人只说,此事府君劳苦功高,戚刺史深感府君恪尽职守,心怀社稷。邝州与启州此前虽然未有过多来往,但日后少不得有互通相助的地方。还说,这盐政新改,大人有棘手的地方,尽可以去找他。”
孙泰顿了顿,重复了那人不客气的原话:“——‘我们戚刺史要比袁康那酒囊饭袋,靠谱得多’。”
邢永开闻言不语。
他知道启州发现了新盐矿,而眼下自己这里又整治了私盐案,戚韫顺水推舟,想搭上他们邝州的门路,倒也算合情合理。
可是——为什么是邝州?
东陵富庶,丹州等地和启州更近,自己也无权无势,戚韫何必舍近求远?
不管怎么样,算是好事。
邢永开:“研磨,本府给戚刺史回一封信。”
与此同时,启州。
“……主子,我们的人到的时候,青水寨已经几乎被攻下来了,这邢永开倒是有一手。”
防风站在戚韫面前,汇报了大概的情况。
“杜仲他们还捉住了一个意欲逃窜的人——严氏的大公子,严贡熙。”
听到这里,一直闲闲翻动文书的手指,才停了下来。
戚韫抬起头,挑了挑眉:“私盐案的那个主犯?”
“正是,不久前此人和青水寨的大当家邓坚成闹掰了,被邓坚成强行掳去寨子里,大概是想逼迫他借用严氏的力量远逃。没想到邢永开动作那么快,青水寨又出了内乱,这个严贡熙便趁乱挣脱逃了……”
戚韫又瞥了眼邝州那边手下更详尽的文书,沉吟:“此事,和晏崇钧脱不了干系。”
他那样的身份,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水匪们劫走?只怕此事从一开始,就是他和邢永开计划好的。
此人往日在京城,竟然是扮猪吃老虎。
是他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