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温和地劝慰道:“即便是亲戚,也并不都是真心相待。我们并未受其损害,有所防备便好。”
洛清苒顺着父亲的话“嗯”了一声,心底却很清楚——不是这样的。
并非未受其损害。
仅是这回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父亲清楚陈氏和二皇子的虚伪,却放任陈氏接近她——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洛清苒心间,她久久无法将之抹去。
前世的自己,会是父亲在站队储君一事上权衡利弊的牺牲品吗?
这与她一直以来的认知可谓天差地别。洛清苒不愿继续想下去。
她心里闷得厉害,喉间发堵,眼眶也不受控地有些微热发酸。
或许只是自己胡思乱想吧。
“怎么眼睛都红了?”洛柏江叹道,不难听出他的心疼和拳拳慈父之心。
“人心复杂,知人知面不知心才是常态,为父希望你能明白这些,又不愿你经历这些。”
洛清苒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哭出来,也没有追问什么。
为了哄女儿高兴些,洛柏江不再提那对母子,转而问道:“今年的生辰想怎么过?”
“就在府里吧,和往年一样。”洛清苒微垂着眸子,轻声道。
“好,到时候为父还是告假一日,在家里陪你过生辰。”
“生辰礼物早已备好了,只是不知合不合你的心意。”
“父亲有心了,女儿肯定会喜欢的。”
洛清苒压下所有心思,尽力笑得没有那么勉强。
想起了什么,洛柏江语气温和道:“在你生辰之前,应就这几日,你外祖母要办一场赏春宴,你和林瑶可以结伴去陪陪老人家。”
“只有洛陈两家人吗?还是也邀请了京中其他人家?”
“不只是我们两家人。”
洛清苒心里疑惑渐生——这也是一件前世没有发生过的事。
又是什么导致了这个变化?
洛清苒的外祖父是当朝太傅,外祖母喜静,又因为长女是深受皇帝宠爱的贵妃,为避外戚争议,陈府平日里极为低调,除了年节时家人团聚,再少有大的宴席。
这场着实算得上是有些反常的赏春宴,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会是另一个由她信任的家人精心构筑的陷阱吗?
洛清苒不敢深想,也不愿往最坏的地方揣度。
翌日。
满腹心事的洛清苒和林瑶一起去了女学。
今日教导她们书法的那位女夫子因故没有来,学生们正自行练字。
洛清苒压低声音问一旁的林瑶:“你听说我外祖家的赏春宴了吗?”
林瑶点了点头,“清晨时帖子已经送到林府了,母亲今日应在备礼。”
林瑶的亲生母亲已经离世十几年,她父亲如今的夫人原本是她的姨母。新夫人进门第一日,林瑶的父亲便让林瑶改口唤她母亲了。
洛清苒若有所思道:“她也会去?”
“对,我妹妹应也会一起。”
洛清苒还记得,就在自己的生辰后不久,林瑶的继母便会开始设法说服林瑶的父亲将林瑶与陆家独子的婚事换给林瑶的妹妹。
因为这位当家主母的亲生女儿年底便要及笄了,所以她想方设法地要让林瑶为自己的女儿让路。最后还不惜用那样恶毒的阴谋,让林瑶在世人的鄙夷与唾骂中失去了一切,包括她鲜活的生命。
“到时同她们说一声,你与我一起去吧。”洛清苒说。
赏春宴在后日。到时人多眼杂,她不放心林瑶和那对母女待在一起。
林瑶到底是林家的嫡女,还是那个毒妇的亲生姐姐留下的孩子,即便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她也不敢轻易在林府里害林瑶。
前世如果不是那个奸夫确实存在,她为了自保必须嫁祸于人,或许她也不会急于用那样自损八百,会连累女儿清誉的法子陷害林瑶。
但若去了别的府邸,洛清苒担心林瑶的继母会提前暗中设计,为她自己的女儿扫清障碍。
林瑶看出洛清苒今日一直心事重重,柔声问她:“出了什么事吗?你好像很担心这场赏春宴。”
洛清苒顿了顿,含糊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安。”
“放宽心,这次赏春宴不只是有我们女眷,我兄长也被邀请了,到时若有什么事,可以寻他帮忙。”
这有些出乎意料,洛清苒蹙了蹙眉。
以往此类场合都是京中女眷们聚在一起品茶赏花,闲谈半日或一日,送到府中的帖子也只会邀各家的女眷。只有一些更正式的时候,比如婚丧嫁娶时,才会每家男女同邀。
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洛清苒继而问道:“只邀请了你的兄长吗?你父亲呢?”
林瑶摇了摇头,略带深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