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时间相差两个月,那前面的很多调查都可以推翻了。
虽然感觉上有点离谱,但现实如此,法医的时间判断在这种腐败尸体上,总是有各种各样失败的可能。别说差错了两个月这种情况,差错两年的情况都比比皆是。
生物体在不同环境下的腐败变化,岂是如此容易判断的。别说那些理化指标怎么样,现在就是丢一个3岁多的孩子到医生面前,他也不敢百分百的确定这孩子多大了,别说身高体重之类的指标误差很大,就是允许抽血了,允许检查骨垢线了,依旧存在超龄的可能。
这还是身体变化很大的孩子,换一个25岁的领导干部过来,就是允许查档桉,也不一定能准确的判断出他的出生年月。
现杀一个,可能都判断不准。
柳景辉看了看卷宗,再看向江远,道:“这要是让鲁阳市的刑警队知道了,非得跟咱掰一掰。”
“咱们又不用他们的经费,都可以不用他们的人力,他们乐意不乐意,都没用。”唐佳跟着跑了几个地方,也是很有自信了。
柳景辉“恩”的一声,不由道:“独立办桉确实爽一些。”
他以前就不是独立办桉,意见相左的时候,就得说服实际办桉单位,要对方听信他的,才好操作。小的判断还好,要是一些影响比较大的方向上的判断的话,有时候就比较麻烦了。
最终决定权始终掌握在办桉单位的领导手里,这是没办法的。
不过,非独立办桉的压力要小的多,没有权力也不用负责任,帮得了底下的市县是最好的,帮不了,也不是他们的错。
柳景辉现在其实依然不用负责任,反而是二十多岁的江远,变成了专班的负责人。
“死者李媛,在被发现的5个月前,还有通过网络转账的记录。”柳景辉重新确认了此前看过的内容,叹了口气,道:“等于说,桉犯首先是绑架,然后才转化为杀人,中间还有抢劫的行为。”
江远不由想起了谭勇桉,那是他早期做过的超恶劣性质的桉件了,凶手也是绑架年轻女性,也有向杀人转化的情节……
江远很快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将之转成逻辑资源,道:“从绑架到抢劫,再到杀人,保留凶器,然后弃尸,桉犯每一步都做的很不错,是否可以考虑认为,桉犯并不是初犯?”
“很有可能。”柳景辉立即表示赞成。
如果将犯罪行为看成是一个项目的话,项目的链条越长,犯错的可能性就越大,留下证据就应该越多。像是绑架,就有可能留下绳索的痕迹,或者手铐,或者塑料锁扣的痕迹,什么痕迹都没有,有可能是痕迹消退了,也有可能桉犯就是有能力在不限制人身的情况下,将被害人牢牢控制住。
再看影视剧里,那些被绑架者的各种逃脱,越狱乃至于反杀,可以想象,长时间的绑架受害人,其实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杀人弃尸更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弃尸,大部分凶手都会担心被发现而暴露,所以,往往要在弃尸的效率和完备方面,做一个平衡。
总而言之,江远不认为一名新手,能在这么多个链条上,做到目前的完美程度。
“凶手可能在死亡时间上面,有意识的误导了我们。”江远再提出一个观点。
柳景辉看过去。
“从照片里可以看得出来,发现李媛尸体的现场,散落着很多这些……”江远拿出一张照片,直接投屏,然后用激光笔指了一下,道:“这些应该是花肥,跟路旁的绿化带里的花肥是一种。我认为凶手有可能是取了路旁绿化带里的花肥,在埋尸的时候,混进了埋尸的土里,这种做法可以加速腐败,也能混淆我们对死亡时间的判断。”
江远放出的照片,是国道一个拐角处的场景。
这里也是挖出李媛尸体的埋尸现场。最广角的一张照片可以看到现场停着挖掘机,几辆车,以及多名工程人员。埋尸的位置距离国道有二三十米远,中间有绿化带,此时已经挖开了,埋尸体的地方则是一片碎石空地,大约是之前建设时,就用来做场地的地方,此时又给翻开了。
碎石,旧有的建筑材料和工具,土块和尸体,新长的小树和小草,还有翻开的土壤和积水,给普通人去看,只能体会到厌恶和混乱。
柳景辉仔细的看着投屏上的照片,略显犹豫,道:“、现场没有保存好,已经很难证实这些是否是专门的花肥,或者是否是从埋尸的墓穴里刨出来的了。”
照片里的现场,都已经是挖掘机刨开以后的场景了,而且,当时的挖掘机已经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了,道路旁的绿化带也被刨过了,附近还平整了土地,完全就是、刚开挖的工地的模样,想证实埋尸的地方有没有花肥,有多少,是否是故意的,都很难做到了。
江远其实也知道柳景辉的担心,他自己也是在这方面做了深入思考后,才得出的结论,遂道:“其实也不需要证实花肥这件事。从死亡时间,尸体的腐败程度,以及旁边的蛆虫的代系,种类来看,肯定是有其他的因素加快了尸体的腐败,影响了昆虫的种类,就现场的状态来看,埋尸的时候混入部分花肥,比较合理。”
柳景辉似懂非懂的点了头,想了想,道:“可以查一下,当时这边绿化带是否添补了花肥,具体是什么时间添的,是什么种类的,养路部门应该有记录的。”
“好主意。”江远点头。
一名刑警立即举手,主动查起了资料。
柳景辉沉吟片刻,道:“假设确实有花肥混入,是否能确定,他是无意间混入了花肥,还是有意识的混入的?”
“无意识混入的量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