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不停干扰裴玉嵇,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
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安晴雪眯眼上下打量着他。
第一楼在江湖上的盛名人人皆知。
传闻说。
它集天下珍宝为一处,凡能叫得出名字的宝贝第一楼都有,即使没有也会设法弄到。
用这登徒子的性命换整个宝库,划算!
“就这么说定了。”
裴玉嵇还没来得及高兴,安晴雪又补上一句:“非但药材,其余珍宝,只要我需要都给我。”
“没问题。”
不假思索答应下来,裴玉嵇甚至半卖半送提出。
“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武力,便让在下成为您的暗卫,方便同您交流和传送物品。”
那感情好,还不用担心人会跑掉。
安晴雪默认,翻出怀里的解药瓶扔给裴玉嵇:“每次一颗,犯病便吃,最多三个月恢复如常”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骨子里不想杀人。
此时,房檐。
“混蛋,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妖狐趴在瓦砾间偷听,一口大白牙都要咬碎了。
第一楼的虽是裴玉嵇一手创立,可背后离了他便是一盘散沙。
这么多年的积攒都是靠妖狐勤勤恳恳得来,说送就送了?!
若不是害怕帕夏听出端倪,妖狐真想扶额仰天长啸:“裴玉嵇,你真是个败家子!”
师傅面目狰狞,身边跟着看热闹的帕夏满头雾水。
他听不明白师傅的话。
只是随妖狐去练功场不见安晴雪人影,两人想着来她说晚上要一切练剑,便不放心来房里找人。
不等敲门,妖狐领着他腾空而起。
两人就从裴玉嵇要解药起,一直听到现在。
房顶上焦灼一片,妖狐着急上火不能语,屋内两人倒是比起先前平和起来。
服下药的裴玉嵇渐渐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已不必躬身忍痛,坐直身子靠在墙边:“多谢姑娘,姑娘的恩情在下定会报答。”
同样坐在地上的安晴雪背对他。
窗外的月亮如玉盘透亮,幽幽肆意放着光,她就这么看着。
“你我间还有事没说完,我没这么容易就算了。”
面具挡住脸。
下一层的人皮面具更是浸满了冷汗,裴玉嵇顺手拿下黑面具。
他随口道:“不如姑娘,说来听听。”
“嘶……”
不知安晴雪何时转过身,正怔怔望着他。
慌张无措间人皮面具已从男人的下巴开裂,尤其他取下面上的半长面具,更为明显。
他长什么样子?
“话都说开了,不如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话还没说完,安晴雪霎时间伸手就要撕开裴玉嵇的伪装!
他的身形太快,移形换影。
几乎是眨眼,感受到手抬起的细微空气流动,裴玉嵇已起身离安晴雪一丈之远。
“姑娘还是与在下保持点距离才好。”
空手愣在原位,安晴雪又好气又好笑:“你果然不是好对付的主。”
“在下告辞。”
声音在风中散去,男人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消失在如水的月光里。
不死心的安晴雪追出门。
人已不见,可院子里的脚印引起了她的注意。
蹲下单手挑起一块沙土,放于两指间轻轻摩挲,土质细软且泛着红色。
“西域边境?”不自觉念出声。
安晴雪前世出征义诊时尤其记得边陲的土不似京城这般黑润,干燥中泛着赤红。
难不成这人还有许多身份……
不单是第一楼的杀手,还是出征边陲的将士?
若真是如此,这人还是个又当又立的军中蛀虫。
一想到东梁国库收了百姓税银竟要养活这种人,安晴雪的心就膈应!
拍干净手上的灰尘,转身回房。
翌日。
“姑娘。”
稚梅赶早敲响安晴雪的房门,打算入门为其梳洗,却发现自家姑娘少有勤快地坐在铜镜前梳妆。
反手难以梳透长发,稚梅赶紧接过安晴雪手里的篦子。
“姑娘这头黑发真是乌黑发亮。”
微微一笑算是回了稚梅的话。
安晴雪翻动着抽屉里的首饰,随口问道:“不知第一楼可传回杀那登徒子的信了?”
拿篦子的手颤抖。
稚梅径直跪下,惶恐道:“前日奴婢去第一楼问,说此人行踪不定恐没那么好得手。”
“奴婢办事不力,还请姑娘责罚!”她埋着头不敢看安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