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晓幽将秦书贺的身子轻轻翻过来，昏暗中，抓了满手湿濡的血迹。
子弹从他的背部进去，穿透了肺。
每一个字都发出吃力的呼吸鸣音，夹杂着咳呛的鲜血，飞溅在蓝晓幽的脸上。
“小月……”
秦书贺的眼中满是柔情，水雾漾开释然。
“你没有错，一点都没有。别怪自己，好不好？”
“我没有错。”
蓝晓幽双手疯狂地按压着秦书贺的胸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像水龙头一样怎么也压不住。
他的身体开始越来越凉，脸上的血色像被瞬间吸干一样。
对面楼里的杀手，却早已逃之夭夭。
“我没有错秦书贺！所以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惩罚我，你知道么秦书贺？你睁开眼睛，我们……我以为我们还有机会的！来人啊！快，快来人啊！”
防火梯的门被撞开，程屿出现在蓝晓幽的面前。
“出什么事了！”
程屿冲到秦书贺面前，可是眼前的男人已经毫无半点生气。
蓝晓幽呆呆跪在秦书贺的面前，被鲜血糊涂的脸颊上脱了些许粉妆，露出一点手术过后的疤痕。
因为太着急进行下一步计划，她整容成为蓝晓幽才恢复了不到一年时间，就迫不及待出现在了江清梨与秦书贺的面前。
“秦老师他…
…”
程屿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注意到秦书贺的左手紧紧蜷攥着，似乎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掰/开来，里面竟然是一支银色的优盘。
这是他在夏商实业这一个月找到的所有证据，也是指向所有证据的关键。
“是唐天同。”
蓝晓幽缓缓抬起眼睛，注视着程屿。
“他是我们的亲生父亲。”
程屿的喉结轻轻一顿，瞳孔蓦然放大。
“你说什么？”
蓝晓幽：“我说，我是你的孪生姐姐，唐天同是我们的父亲，他的本名……叫冯渊。他骗了我们所有人，骗了我和妈妈，也骗了程珉。他……毁了我们这辈子，全是笑话。”
程屿缓了几秒：“所以，我之前猜的不错，你不是蓝晓幽，你就是江月橙？你是小梨的……姐姐。”
蓝晓幽颓然点点头，伸手过去，把秦书贺砸碎的眼镜捡了起来，戴在他的脸上。
“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我是小梨的姐姐，或许还可以救她。”
说着，她从秦书贺的衣服口袋里翻出一封染血的信封，塞到程屿手里。
“这是江启留下的。是当年整件事情，所有的真相，也是我们这可笑的一生，所有的根结。”
说完，她站起身，裙子下面不小心撩起，露
出大腿上那一抹突兀的纹身。
整容成为蓝晓幽后，她担忧自己腿上曾经为了保护江清梨而留下的伤疤会穿帮，于是在那上面纹了一副圣母图。
可这世上没有上帝，更没有圣母。
有的只是强大的信念，以及深不见底的欲/望深渊。
“有一个人可以救小梨，她跟小梨的血型一致。但她是这世上，最恨你们的人。程屿，后面的事，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这一生，为了妈妈/的期望，为了给你铺路，为了给爸爸报仇……我已经失去太多东西了。这一次，我不想再为任何人委屈自己了。”
“我眼睁睁看着小梨为了我，重新走上一条跟我一样的路……但还好，她遇到的人是你。我想，或许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是希望你能好好对她的。一定要跟小梨好好的。”
蓝晓幽吃力地托起秦书贺的身体，羸弱的身体一点一点向窗边移动着，移动着……
那里有太阳，迟早会升起。
书贺，从你把手伸进泥淖里将我拉出来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我们这一生只能互相献祭。
无论我是蓝晓幽还是江月橙，又或者是冯小玉。
都不重要了。
“不要！”
程屿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却来不及阻止蓝晓幽的行为。
他眼睁睁
看着她抱着秦书贺从八楼的走廊窗户跳下去。
地上开出的一片血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生永世不会再分开了——
地上传来一阵手机铃声，程屿看着留在秦书贺那一滩鲜血中的手机。
上面还有一个粉红色的挂件，镶嵌着蓝晓幽和江清梨的姐妹大头贴。
是蓝晓幽的。
手机来电响，妈妈。
程屿深吸一口气，接听。
“小月——”
那声音熟悉入耳，程屿的心瞬间直入冰底。
真的是于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