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螺旋形的物体。
她僵硬地回过了头,看到了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的教室。黑板仿佛只是有人向上面泼上了一大盆黑泥,正顺着板面一点点地向下滴落;桌椅全部坍塌,桌子与椅子像稀泥一样连在一起;墙壁上出现了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仿佛在像每一个看到这面墙的人展示那些死者是以怎样的死法在这间教室里惨死的。
整间教室都在融化。
“五……”
“不要念了!”曲月整个人的状态都已经濒临崩溃,她捂着太阳穴、瞪着眼睛,一层层厚厚的血污再度缓缓地覆盖上了她的视野。无数种死法像万花筒般在她的眼前播放着,那一幕幕惨死的场景——更何况主角还是自己——让她的精神已经接近阈值。
“四……”
整个教室似乎都发生了异变,墙壁上从墙根处开始冒出如同血管般的纹路。这间教室仿佛有了生命——不止如此,与其说是“活物”,这间教室更像是——
——「心脏」。
墙壁上的纹路是血管,融化流动的液体是血液,钟表秒针的声音是心跳。
梅如云的计数声仍在继续,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色彩。本就让人遍体生寒的风中携带着腥臭味的气息,她明明离曲月整整一间教室的距离,曲月却觉得那个愈发阴冷的声音仿佛就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三……”
不只是秒针的声音,在倒数到三的时候,她真的听到了心脏鼓动时带来的隆隆响声。无数的死状像万花筒一样在曲月的视线中翻转,在剧痛与生命极度的危险中,曲月反而冷静下来了。
记忆中的少女手执着那柄通体玄黑的长杖,在黑暗中如同灼烧着的血梅的赤红双瞳微微转动,郑重地看向她:
“曲月……”
“……不要忘记自己。”
“二……”
地面已经鼓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包,曲月清晰地看见距离自己只有一块大理石砖的地方,一个鼓包破裂开来,无数混杂着黑泥的深红色液体从中涌出,又被这间仿佛活过来的教室地板贪婪地吸收。
留在地上的,只有一颗鼓动着、正缓缓睁开的黄澄色眼球。
曲月没有停在原地继续注视那些眼球。与之相反,她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到了黑板前,用着最后的力气对黑板使用了「聆听」。
无数的血污迅速地爬上了她的视野,曲月听见了来自梅如云愤怒的尖啸声——她似乎失去了刚刚所维持着的从容与平静,极度抵抗着对曲月想要聆听的东西被窥探的这件事。
但她晚了一步。
在「聆听」生效的瞬间,曲月所在的时空仿佛被无限拉长。透过浓厚的血污,她看到那些被用力擦去的粉笔字再度一个一个浮现在了黑板上。
「2月16日晴」
开学了,办理了入学手续。
班主任和督导老师看起来很严肃,年级主任反而很和蔼。他说,遇到什么困难就可以去他的办公室找他,他会帮我。
同学们都很开朗,但我好像有些难以融入。
晚饭的时候想和妈妈说,可是看着她疲惫的脸,还是什么也没说。
「2月18日晴」
有了第一个好朋友,是我的同桌,她叫李欣娜。她说,让我叫她娜娜就好。
娜娜人很好,带我四处乱跑,还和我讲了好多学校里的怪谈。我有点害怕,跟她说了以后,她就没有再说了。
我还成为了历史课代表,一切都在变好。
「2月28日多云」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我考得很好。我拿着成绩单给妈妈看,她也很高兴,晚上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让我下次也要好好努力,说她很爱我,她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了。
……如果没有考到好成绩,妈妈还会爱我吗?
「3月4日阴」
……贾老师说我月考中显示,历史考试在近代史鸦片战争后那部分的学习与记忆有欠缺,所以叫我下课后去他的办公室。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
……他说那只是教学,是因为老师看重我。
……真的吗?
「3月31日雾霾」
成绩出来了。名次滑落了很多。我不敢回家,还好有娜娜陪着我。她问我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好想告诉她,可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回家后,妈妈大骂了我一顿,把我关在房间里了一整个晚上。她后来哭了,但我没有哭。她说她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说我不中用。可我不想哭。
我在想,怎么会这样呢?妈妈对我的爱,原来也有这么苛刻的条件吗?
「4月1日阴」
贾老师向班主任提出了要对我单独辅导。
我希望这是愚人节笑话,我希望……
我拒绝了。
「4月2日大雾」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是谁说的。
……为什么,娜娜?为什么你要相信?你在猜测什么?你在相信谁?
……谁做了这些?
「4月3日阴」
……
「4月4日阴」
……
「4月5日大雨」
……
我接受了。
「4月6日晴」
我好难受,好痛苦,好想死。窗外的天空让我想起了书中写的矢车菊花瓣,云朵像画本中教堂穹顶上的油画。
但那些灿烂的阳光透过翠绿的树叶落在我的身上,我只感觉自己是一滩烂肉,那些嘴巴和眼睛旋转围绕着我。
他把我放进了麻袋里拖走。我听见他和保安打着招呼,说这是带给孩子的礼物。保安夸他顾家,我在麻袋里很想笑,但是皮肤和地面摩擦好痛。我忽然想起了生物课上曾经看见过的章鱼,柔软的腕足好像能抵御所有的疼痛。
如果有来生,让我做一只章鱼吧。
他把我拖到一个房间,我真希望我只是一滩烂肉,或是直接死掉。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