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瓷在疗养院里绕了十分钟之后，才慢吞吞地朝着凌爷爷所在的疗养楼的方向走去。
她故意将脚步放慢，装作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模样。
但实际上，她的心里却早就激动万分了。
她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一双翅膀来，直接飞到凌爷爷的病床前，握住他的手，和他诉说这半年多的遭遇和心事。
很快，她走进了疗养楼。
在前台问过凌爷爷的房间号后，她马不停蹄地冲进了电梯，按下了凌爷爷所在的楼层的号码。
电梯行进的过程中，她的心脏也逐渐越跳越快。
待会儿见到凌爷爷要怎么说？
他会不会怪她让他担心了这么久？
还来不及细想，电梯已经到了。
苏千瓷怀着忐忑的心情下了电梯，走到了老人家的病房门外。
病房外，白管家正在小声地教训着一个低着头的女佣：“说了多少遍了，给老爷子擦洗身体的时候要调好水温！”
“如果温水变冷了，就一定要重新去换一盆！”
“这下倒好，老爷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因为你的疏忽又着了凉，有了感冒的症状……”
“他要是因为这个毛病熬不到大少爷的婚礼，你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听到白管家熟悉的声音，苏千瓷原本是有些开心的，但当她听清楚白管家话里的内容的时候，她的心脏却猛地沉了下来。
凌爷爷的身体……
真的已经虚弱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沾了点凉水着凉感冒了，就可能熬不到凌北谦和谢雨涵的婚礼……
“我……我不是故意的！”
被管家数落一番后，女佣委屈地抹着眼泪：“我不是不想给老人家换水擦洗，而是他一直骚扰我，我才会想着尽快将工作结束，所以就没顾及到水温……”
她这话一出，白管家立刻冷下脸来：“你胡说什么！？”
“老爷子人都已经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会骚扰你！”
“撒谎也要有个限度！”
“现在他的身体连个小感冒都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他哪里来的精力和心思骚扰你？”
小女佣哭了起来：“我说的不是性骚扰，而是……”
她抽泣了一下：“而是老人家一直抓着我的手，喊我千瓷，千瓷。”
“我说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千瓷，他却还是不依不饶地抓着我的手，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了，问我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人人都说我死了，他知道我肯定没死。”
“说我这么顽强，怎么可能轻易死掉……”
小女佣越说越崩溃：“我真的受不了这种骚扰，我才会为了节省时间，没有去换温水，用凉掉了的水给他擦洗的。”
“我真的不知道老人家的情况这么严重，只是冷水洗一下，居然就会危及生命……”
站在不远处，苏千瓷听着小女佣的话，忍不住地泪流满面。
凌爷爷的病，已经到了认不清身边的人是谁的程度了。
可他还是记挂着她。
他还是相信她会回来，会来看他，相信她那么顽强，不会轻易死掉。
十个月前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还能活下来。
可凌爷爷，这个和她非亲非故的老人家，却真心地觉得她绝对不会死，相信她只是离开了。
甚至在老人家的弥留之际，都不听地在念着她，把别人当成是她……
“行了。”
看着小女佣哭哭啼啼的模样，白管家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
“老爷子这边，我再观察观察。”
女佣这才擦了擦眼泪，朝着白管家鞠躬道歉之后，转身离开。
一转身，她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电梯门口的苏千瓷。
目光在接触到苏千瓷的那一瞬，小女佣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
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鬼，鬼啊——！”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苏千瓷拧眉看了小女佣一眼：“你认识我？”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在凌爷爷的身边见过这个女佣？
“我不认识你，但是我看过你的照片！”
小女佣尖叫着：“老爷子的床头，一直摆着你的照片！”
“你就是那个十个月前死掉的女人，是不是！？”
苏千瓷拧眉，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的白管家就恼怒地开口：“这里是疗养院！”
“你在这里大呼小叫做什么？”
“是不是我对你太仁慈了！？”
小女佣惊慌失措，连忙闪过身子让白管家看向苏千瓷的方向：“你看，你看啊！”
白管家拧眉朝着苏千瓷的方向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