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密密的雨丝,接连不断的下了半月有余,屋檐处水滴忙不停歇的落个不停,青石板的地面已积了一小滩雨水,让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好找。
冒着雨从外头匆匆赶来的随从,抖了抖身上粘附的雨水,三步并作两步的朝里屋走去。
而谢府会客的大厅中,谢袭拿着一封书信,神情明灭不定,可额角隐隐似有突起之意的青筋,以及攥得紧紧的拳头,都在诉说着他的愤怒。
好你个老邓,竟然给他玩了这么一手!
先前还谈得好好地,现下却直接先斩后奏的定下了亲,还称什么他家小子不懂事,竟私自与一家小姐定下了终身,他们也是被蒙在了鼓里,被打了个措手不防!
呵,当他谢袭是傻了不成,这么明显的推拒之意,还能看不出来?!他谢府的姑娘,难道还能没人要不成!笑话!
眼看谢大老爷就要发飙了,邓家前来送信的小厮忐忑不已,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让他这个底下啥也不知的小人物给遭了头一波炮火。
他牙关直打颤,壮起胆哆哆嗦嗦的开口:“谢大老爷,不知您可还有其他吩咐?”没有的话他就先溜了,这地儿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费老大劲儿,争取这么个破差事了!要知道以往来谢府通风报信的人,那可是海了去了,众人纷纷削尖了脑袋往这里钻。
难怪这次的差事能落到他这等人手中,想必是他上面的人得了消息,便不欲淌这趟浑水了。
“滚!”一盏茶杯摔了下来,夹杂着谢袭的滔天怒火,生生裂成了好几片。
他还不至于跟个下人计较,只是心中怒火难抑,这才狠狠地砸了一个上好青花瓷杯,这一套名贵茶具算是毁了。
被谢府大老爷这一声暴喝给吓蒙了,那小厮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马上就要退至门口了,却听谢袭沉声道:“等等!”
只见谢袭指着大厅中的一箱赔礼,阴声命令:“带着这个一并滚回去!回去告诉邓伯昌,我谢家还不缺这么点东西!”
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的小厮见状,忙松了一口气,吭哧吭哧的抗着大箱子,直往门外冲,生怕动作慢了,就有人放狗咬他似的。
想来就有气,一把将手中的信纸拍在桌上,谢袭的胸口一阵起伏不定。
他身边的随从甫一进来,便见他火冒三丈的怒容,倒也还算镇定自若,毕竟,老爷不是一个喜好迁怒他人的,况且,他也是有要事相禀。
“老爷,外头有一媒人,说是来提亲的。”
“提亲?”谢袭心下震惊,暗自猜想,难道是老邓反悔了?
随即又瞥了眼桌上的信纸,又觉得不大可能,依老邓的性子,做事向来颇有决断,说死了的事觉不可能有寰转的余地。
可不是老邓,那又是谁?又或者说,这是向谁提的亲?
思及此,他稍稍平复了心绪,顿了顿,问道:“可知是向谁提亲?”
随从低着头,很是清楚地回道:“二小姐。”
真是安娘?!
略微沉吟,谢袭便吩咐着:“去把人请过来。”
待到那媒人来了之后,厅堂已是收拾得干干净净,谢袭正端坐上首喝着茶。
那媒人见得谢家家主竟是亲自出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脸上堆笑的走了进来。
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鲜少有男主人过问这等事情,只不知是谢府传统一向如此,还是那位谢二小姐格外得看重?不过,这些都不是她今日该想的。
她该思考的是,如何将这桩婚事撮合在一起,顺顺利利拿到那位夫人许诺的另一半定金便可。
想到那笔丰厚的赏钱,她不由卵足了劲,誓要将这门亲事给拿下,遂热情洋溢的开口就夸:“府上谢二小姐,可真是蕙质兰心,人见人爱呢!这不,有位夫人见过二小姐几面后,便一眼相中了她呢!”
“不知提亲的一方是城中哪家?”听了这一通夸人的话,谢袭并未昏头转向,反而很是清明的指出问题的关键。
媒人轻拍了一下头:“瞧我这记性,竟是忘了说这等重要之事了,托我前来提亲的是东大街的晏家,说是晏家夫人同府上二小姐有过几面之缘,聊得很是投机,正巧她家有适龄的儿子,便想着将二小姐聘娶回去,当个儿媳妇。”
顿了顿,继续夸道:“再说那晏府公子,长得那叫一个俊朗非凡,我做媒人这么多年,可是第一回见到这么俊的人,与府上二小姐定是金童玉女一对,堪称天作之合。”就是性子冷了点,不过会疼人就行。
说着,便命人将一对活大雁呈了上来,“这对雁就是晏府的公子亲自活捉回来的,可见那位公子对府上二小姐也是相当上心,这样婆婆欢喜,夫君爱慕的亲事,可是提着灯笼也难找!”
谢袭往那对关在笼子里,温驯异常的大雁望去,只见两只大雁静静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