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金黄的晚霞洒落,替繁茂的树叶铺上了一层熠熠霞衣。
南园内那棵大树底下,谢安娘斟着茶,递给许二夫人:“二舅母,喝口茶,歇歇气。”
许二夫人性格爽朗,朝着谢安娘诚挚笑了笑,便接过茶一饮而尽,也算是缓了口中的干津。
想她初得到消息时,差点也懵了,时隔多年,还能再得到大姑子的音讯,虽说人已不幸离世,可好在还留了个后辈,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与还在山沟沟里的二老爷一合计,两人当即一拍板,立马赶了回来,连行囊都来不及收拾。
这不,风尘仆仆的,心下念着这素昧蒙面的外甥女,许二夫人换了衣裳便匆匆赶来。
见到谢安娘的容颜也是一愣,光看这张脸,差点以为小姑子复生呢!
“好在这回没有跑太远,要不然就得再迟上几天,才能见到这么乖巧可人疼的外甥女,岂不是一大遗憾!”放下茶杯,许二夫人一脸庆幸的表示着。
“二舅母说笑了,您哪一天来瞧我,我都表示欢迎。”谢安娘欣然一笑,执起茶壶,替人再续上一杯。
“不不不,这怎么能一样呢!”许二夫人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这才继续道:“这可是你回外祖家的第一天,如此有纪念意义的一天,我这个做舅母的怎么能缺席!”
就着这愈发昏黄的落日余晖,许二夫人小口抿着茶,拿眼打量了一番谢安娘,暗自咋舌,这般娴静柔美的姑娘,可不就是她做梦都想要生的女儿类型么!
顺便在心里不无得意的嘀咕了几声,幸好她和老爷快马加鞭赶回来了,这么可人疼的外甥女,自然是越早见到越好,瞧瞧,多赏心悦目呐,可比她家的皮小子顺眼多了。
被盯得有点不自在的谢安娘,只觉这位二舅母还真是异常热情,让她颇有点招架不住。
顿了顿,正待说些甚么,却突地听到后背一阵推搡嚷嚷,声音颇为稚嫩,不由转过头去。
只见拱门后,探出一颗、两颗、三颗小脑袋,交头接耳的,也不知在争吵些甚么。
见谢安娘望向他们,吓了一跳,赶忙齐齐缩了回去,慌慌张张的,这当中也不知谁撞到了谁,哎吆一声,那叽叽咕咕的争论声便彻底消音。
“许承训!”许二夫人显然也瞧见了,一声怒吼,“鬼鬼祟祟的干嘛呢!还不快进来!”
三个小萝卜头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做大哥的许承庭,颇有长兄风范,板着张小脸,推了把二弟许承训,大有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意思!
被自家兄弟出卖的许承训,无限哀怨的瞪了眼另两只没义气的,苦着张脸看向许二夫人:“娘,您怎么就回来了?”
说话间,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时不时瞥向谢安娘身上,眼中泛着奇异的光彩。
谢安娘也看向这小孩,小少爷的打扮,虎头虎脑的,浑身带着股机灵劲儿,想必这就是外祖母说的表弟吧!
将茶杯重重一放,许二夫人不满意了,瞧瞧,这甚么语气,这是巴不得她不回来了,这样就没人会收拾他了是吧!
“你给我站过来!”许二夫人瞪了人一眼,怒喝道。
瞧着许二夫人一脸不满,似是马上就要暴打孩子了,谢安娘正犹豫要不要劝!
这边情势急转,只见许二夫人伸手,往小孩儿脑袋上一弹,教训道:“还愣着做甚么,还不快喊表姐!”
谢安娘一腔准备好的腹稿,急急塞回了腹中,朝人友善地笑了笑,跟着回礼:“表弟好。”
年纪小小的许承训,本还有点怵得慌,可见谢安娘这一笑,突然有点莫名的小害羞了。
原来,姐姐是这样的!笑得可温柔了!
“老大家的,老三家的!”揪出了自家皮实的儿子,许二夫人朝着拱门处又大喊了一声,“这是要躲到几时,还不快出来和表姐打个招呼!”
眼见躲无可躲,当大哥的许承庭,只好硬着头皮带着三弟,磨磨蹭蹭挪了出来。
“二婶!”、“二伯母!”
接着便望向谢安娘,齐齐叫了声:“表姐好!”
“嗯,表弟们好!”
谢安娘见他们三人期期艾艾站成一排,老实得跟个鹌鹑似的,不由纳闷,这真的是外祖母口中,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孙子们?
熟不知,这三人是碰上克星许二夫人了,这才这般老实,平日里那都是让人头疼的角色!
三人听说有了表姐,皆是高兴得很,因着许家姑娘少,没有姐妹可护或护着的他们,通常都只有羡慕别人的份儿,抱着对浓重的好奇心,就想提前来见一见,哪料却碰上了本不该在府上的许二夫人。
鉴于许二夫人在他们心头积威甚重,咳咳,或者说,在他们心中留下了童年阴影,被狠狠收拾过一顿的三人,通常遇见许二夫人那都是老鼠遇上猫般,只有躲的份。
正争吵犹豫着,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