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有何赐教?”徐有贞有点不明白地问道。
“徐先生,这些都是今年参加会试的举子,孤带他们前来也是想让他们看看,不妨请先生讲解一下。”朱见深倒是不客气。
“哦,既然太子殿下垂询,那草民就不客气了。”徐有贞说完,转身走到黑板前面,一众书院学生竟然有些兴奋起来。
“刚刚殿下说的,你们应该听到了,谁有什么疑问,请提出来。”徐有贞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请问徐先生在朝中身居何职?师从何人?”一个举子显然对刚刚自己的答卷被徐有贞否定心怀不满。
“这里是皇家书院,不是你比较师从和官位的地方!你是瞎了还是聋了,在这里只有先生和学生,没有你嘴里那些所谓的师从和官职!”徐有贞的话掷地有声。
如果是几年前,徐有贞这么说,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过他现在却对那段‘历史’一点都不在意,甚至经常以此自嘲。
人的变化总是这样。
“你们既然是此次参加会试的举子,那你们当中肯定有人就有人将来成为大明的官员,不过说实话,看着你们,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
踌躇满志,狂妄自大。你们当中有几人接触过真正的百姓,有几人走进过田间地头。我想就算有也是少之又少。
你们现在还是那种动不动比出身,比师从,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不是让你们攀比的资本,更不是你们报团取暖的基础!”徐有贞上来一大段话说的让一众学子一愣一愣的。
如果这段话在朝堂之上说出来,朝臣们也会惊讶无比,谁能想到这种话是从徐有贞嘴里说出来。
这个曾经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徐有贞,竟然也能这么大义凛然!
“不服气?说实话,在早些年,我也和你们觉得自己饱读诗书,可以经世致用,上马平定叛乱,下马治国安邦。可是现在看来,我徐有贞何其狂妄自大,何其不知天高地厚。
如果真的让我做到内阁辅臣的位置,简直就是朝廷的有眼无珠,是大明百姓的灾难。
我的经历你们当中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我用我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你们,想法高不是错事,但是要搞清楚自己能不能做到!”徐有贞一脸真诚地说道。
“你就是那位根治山东黄河七年水患的徐有贞?”有山东的举子一下
惊呆了。
徐有贞之前的事迹谈不上光彩,甚至可以说是他人生经历的耻辱,但是一趟山东走下来,徐有贞的名声一下就拔高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
尤其是在山东,徐有贞简直就是万家生佛一般的存在,当徐有贞辞掉朝廷奖赏的高官,依然选择在皇家书院教书的时候,更让徐有贞的形象高大无比了起来。
“正是徐有贞。不过那不算什么,朝中能者贤者无数,徐某不过是因缘际会罢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泛起的那一丝骄傲之色,也是不用说了。
“你们也许知道,我曾经是钦天监的官员,也曾经在应天任过高职,但是在这些位置上,所说不上是碌碌无为,也是乏善可陈,尤其是在应天任上,现在想来都觉得羞愧。
幸得陛下不弃,燕国公举荐,徐某才有机会再次为国出力,虽然只是微末之功,但是朝廷却丝毫以高官厚禄相酬,徐某自知不足以担纲重任,才自愿到这教书。”
“徐先生此言差矣,以徐先生之才,不说位列九卿,封侯拜相,部堂官职也是应有之意。”举子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哈哈哈,五年之前我也许
会这么想,但是现在我就不这么想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亲身经历了变法的一切,经历了这段能名留青史的一切。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也能做到这些,可是应天一行之后,朝廷没有因为我的无能,对我施以惩罚,没有因为我的愚蠢对我惩戒。
虽然现在我依然对燕国公心存怨念,可是我明白,只有他,能在那种纷繁复杂的环境下变法成功,只有他,才能完成咱们为万世开太平的伟业。
当初在应天,你们或许不知道,我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但是也没少跟着那些士绅掺和,以至于我致仕之后,在乡里备受煎熬。
你们或许觉得我说这些,是因为我是为了给燕国公开拓,因为是他举荐了我,让我又一次走进了朝堂,可是你们错了!
燕国公没有携这举荐之恩要挟我,他甚至从来没有和我油锅任何接触,而我对燕国公的怨念依然没有消散,在朝廷册封燕国公的时候,我也是出言阻止的一个!
我甚至联合陈院正,还有书院的先生,给朝廷上书,当然,我不否认这里边有我自己的怨念,陈院正也知道这一点,可我们都知
道,这道奏疏必须得上!
燕国公,大明的国公啊!
楚宁才多大年纪!他现在满打满算才二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