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秦游望着自己昨夜写的内容,半猜半蒙,好歹是吭哧瘪肚的念了一遍。
廖文之笔走龙蛇,整个人都完全沉浸其中。
一个人念,一个人写,洋洋洒洒一千三百余字,终于落在了桑皮纸上。
写完后,廖文之小心翼翼的将墨迹吹干,随即旁若无人的读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可谓是卷不释手。
秦游望着如获至宝一般的廖文之,突然觉得这老头挺可爱的。
刚刚来国子监的路上,秦游又多询问了一些关于廖文之的事情。
凤七虽然没接触过廖文之,可听过的传闻却是不少,尤其是这享福的日子不过却非要外出讲学一事,即便连凤七都敬佩不已。
廖文之并不是出身于世家豪门,不过是个颇有才名的书生罢了,秦家当年是都护大将军府,地位显赫,光是教授秦家三兄弟课业的先生就有十数人,不过能够坚持下来的只有寥寥二三人,廖文之便是其中之一。
之后廖文之就一直留在秦府了,直到后来秦家三兄弟举旗自立到秦老大夺得大位,廖文之一直伴随左右,在从龙之臣中算是功劳颇大的几人之一。
这也是秦游想不通的地方,跟着秦家折腾大半辈子,眼瞅着应该享福了,六部尚书的位置也可以随便挑,结果非当个国子监祭酒,当祭酒也就算了,还不在京中,天天跑出去讲学,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虽然秦游不理解,
可是这并不耽误他心生敬佩之情。
对面的廖文之一连将《三字经》和《弟子规》读了几遍,这才深吸了口气微微阖目,慢慢平复着激动的心情。
秦游给廖文之的茶杯了添了些新茶,嬉皮笑脸的说道:“廖大人,学生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至于这内容如何编撰修改,您自己看着办就行了,就不需要我继续参与了吧。”
“编撰修改?”廖文之睁开了眼睛,无比认真的摇了摇头:“为何要修改,莫说修改,便是连释义都不需要去注明。”
说完后,廖文之起身,冲着秦游微微一拜,感慨道:“老夫本以为这修撰蒙学之书一事少不得要耗费个三年五载,想不到区区半日便可大功告成,老夫这便命人将这二本蒙学之书抄录成籍,此乃国子监之幸,学子之幸,天下读书人之幸,皆是托了殿下之福,请殿下受老夫一拜。”
秦游赶紧侧身躲过:“您甭客气,这都是学生应该做的。”
也不怪廖文之如此高兴,《三字经》和《弟子规》通俗易懂便于启蒙是一回事,主要还是言简意赅鞭辟入里。
古时候的书籍不是写出来就可以传阅天下了,在没有印刷术的前提下只能靠人工抄录,好多书籍动不动就是几万字几十万字,作书的人引经据典辞藻极尽华美不说,就深怕别人能看明白似的,怎么隐晦怎么写,明明三两句就能说完的事,水文能
水出好几千字,这也就造成了抄录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工,成书之后的价格也就可想而知了。
再看《三字经》和《弟子规》,字数虽然不多,但是内容极为丰富,抄录也方便,加起来不到两千字,成本低,成书后传阅量自然也就增加数倍。
秦游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只是想尽早交了差继续当个逍遥世子,拱了拱手,再次重申道:“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廖大人了,学生家中还有俗事缠身,就不打扰了。”
“好说,好说,下午老臣就会入宫奏明圣上为殿下请功。”
秦游也不指望秦老大能奖赏点自己什么了,只要以后一视同仁不可着自家人祸害就行。
虚情假意说了几声注意身体,秦游收拾收拾东西就出了屋子。
廖文之目送秦游离开后,再次沉浸在了这蒙学二书的文字之中。
秦游身上还带着个九品编撰的身份,自不必再去明文堂中学什么四书五经。
不少国子监内的教授和助教见到秦游后,就和躲避瘟神一般远远绕开。
待到了国子监的牌坊下,秦游上了马,心情大好,说了声回府后就上了那匹长的和哈士奇似的名驹逐月锥背上。
“三少爷,您不是从旁协助廖大人修书吗,怎地这么快就出来了。”
“第一,不是我协助老廖头修书,是少爷我整出来的,老廖头再抄一遍。”秦游认真的纠正道:“第二,修书这种事,
洒洒水罢了,你家少爷是出了名的文武双全,这点小事一上午就搞定了。”
凤七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他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若是的话,岂能这么快就结束了,八成是廖文之念在往日和老爷的情面上这才找个由头保下了小少爷。
回到府中,秦游先是吃了顿午饭,随即进入房中又来了个美容觉。
这一睡便是入夜,精神饱满的秦游又觉得空气是那么香甜生活是那么美好了。
一直守在门外的凤七见到秦游醒了,招呼膳堂预备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