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大满是啼笑皆非之感。
哭笑不得后,便是感慨了。
作为一个皇帝,或者说是任何皇帝,都喜欢思考,因为这是职业习惯,一言一行干系重大,所以说的少,思考的多。
这就是为什么皇帝这个职业中很少有话痨和碎嘴子的原因了。
秦老大就在思考。
刚刚又问了李太白几句后,秦老大也将这流民的情况大致搞明白了。
在安置流民的过程中,秦游一直奉行一个准则,那就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秦老大深以为然。
流民们被夺去的是田地,是家园,是希望,是活下去的动力。
而安置流民的重点,不是让他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下去,而是让他们重拾希望。
秦老大很满意,满意的连连颔首。
望着交了租子灾民们,满意。
望着这僻静优美的书院,满意。
望着李太白身后小山一般的铜钱,满意。
唯独不满意的就是那些钱不是他的。
满意过后,秦老大转过身,望着汗如雨下的邓孝廉,笑容渐冷。
“若朕记得不错,你是叫邓……邓孝廉对吧,你刚刚在议政殿中可是说过朕的侄儿,欺过民,害过民,罄竹难书,人神共愤,对么。”
一旁的白千笑吟吟的。
秦老大一般对秦游发怒的时候,都会称之为混账、逆子、猪狗不如的畜生等,反之亦然,当秦老大对秦游非常满意的时候就会称之为“朕的侄儿”。
邓
孝廉吞咽了一口口水,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像监察使这种官员,权利虽大,但是品级不高,被皇帝记住了名字,也算是名场面了,可惜,这种情况,属于是冥场面,而不是名场面。
“朕问你话,为何不答?”
“臣……臣……”
邓孝廉臣了半天也没臣出个所以然来。
一路跟过来,他亲眼所见,这些流民……哪还有个流民的样子,过的甚至比寻常的商贾都要好,除了一些年老者,一个个膀大腰圆,事实摆在眼前,还让他如何反驳。
见到秦老大目光冷冽,邓孝廉也是豁出去了,咬牙说道:“陛下,是臣一时失察,可当日三世子与学子无故殴打工部议事郎李哲一事千真万确,有违国朝法度!”
别的事他都是听府中小厮说的,可李哲他是亲眼看望过的,脸上的鞭痕清晰可见,身上也断了不少骨头,这是万万做不的假的。
一旁的户部尚书卢通微微哼了一声。
功过相比,无非就是大小轻重罢了。
在他的眼里,秦游将近千灾民安置的如此妥当,都让人家发家致富了,抽个不入流的小官算什么,为了这些流民,户部不知要花了多少钱去赈济。
如果以后流民全归秦游安置的话,卢通宁愿将户部所有官员全拉出去跪成一排,秦游爱怎么抽怎么抽,只要不管户部要钱赈济灾民就行。
再说了,世子不抽官员,那还是世子吗,
这是老秦家的传统。
其实卢通最看不上的就是工部了,干啥啥不行,哭穷要钱第一名,不抽你们抽谁。
而卢通最喜欢的就是能赚钱的人,喜欢到骨子里了,所以赚钱抽赔钱的,天经地义的事。
当然,他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邓孝廉说的不错,拿马鞭抽官员,与法理不合。
秦老大也意识到了这个事情,可死活想不通,秦游无缘无故抽工部官员干什么?
一直默不作声的上官鄂突然说道:“陛下,若是三世子殿下动的手倒也罢了,其中或许有着什么隐情,可动手的却是他身边的学子,这寒山书院的学子皆是平民子弟,不通礼数,不懂刑律,不知利害……”
要么说上官鄂了解秦老大呢,这话一说,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了。
这是让秦老大甩锅呢,
秦游创办书院和安置流民这两件事办的太漂亮了,应该大肆宣传一下,要是有什么污点的话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既然如此,就把锅甩到那名学子身上吧。
不通礼数,不懂刑律,不知利害,说的比较委婉,说直白点就是一个刁民,啥都不懂,可能是想秦游马屁,类似于狗仗人势,所以就动了手。
邓孝廉连忙说道:“可李哲被抽了一鞭子后,又被三世子一脚踹下了……”
刑部尚书闻人泰也不是傻子,看了眼秦老大的脸色后,转头对邓孝廉阴恻恻的说道:“事实究竟如何,孰是
孰非,本官一会见了那学子稍加询问便知。”
邓孝廉面如死灰。
要是到现在他还没看明白秦老大和几位尚书的态度的话,他也干不成监察使,要知道监察使除了泼脏水外,最需掌握的基本技能就是察言观色揣摩上意。